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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打探(3)
老头不敢说“不”,穿过马路走到对面早餐摊时,那先头向顾维静要钱的老板忙背过身,装作很忙的样子,避免让王华瞅见。老头愤愤不平地瞪了他一眼,想着待会儿出来再怎么也得让他分点自己好处。
因为这片区己经被划定为拆迁区。原本的小路早己被各种垃圾掩盖,过往的路人干脆就在这些垃圾上面行走,臭气熏天的垃圾让行走在上的人们都觉得难以忍受,真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是怎么受得了的。走了差不多十多分钟,老头这才在一间平房前停了下来,那平房上的窗户只剩下一层木板,原本的铁栅早己被拆卸,留下几个大小一样的圆孔。这座破旧的屋子位于拆迁区的最里面,西周几乎都是和它一样摇摇欲坠的危房,看上去随时都会垮塌。
“这地方怎么能住人呢!”王华皱眉道。
老头小心解释道:“能住,能住,这儿便宜啊,有些地儿甚至都不要钱,不住白不住。”
王华见那木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两边窗户都被木板遮挡,将屋内的景象给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上手推了推那木板,感觉到一阵松动,然后哐啷一声,那原本卡在窗户上得木板便轻飘飘地落了下去。王华打开手机电筒光,一束白光在屋内扫视着,屋内摆满了老旧家具和各种破烂。褪色的窗帘在风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年旧物的气息。墙壁上的涂料剥落,将岁月的痕迹展露无遗。这座破旧的屋子像是一个历史的遗留物,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
“你说她这个每月租金是一百?”王华收回手机,没再往屋里看去。
老头点头:“是啊,当时我还说她傻,这块儿好多房子都空着得,至于还专门给租金嘛。”
“这房东是谁?”王华再次递给他一支烟。
老头接过烟,顺手夹在耳朵上,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一般要出租的人都会把广告单粘在前面那两排电线杆上,估计她也是这么找的吧。”
“行。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说她叫什么名字呢?”王华抬脚就往外走去。
老头挠了挠头,似乎是在回忆,片刻后才道:“我一般都喊她妹子,她也这样答应我,就没问过她叫啥。”
“行!”王华点头,站住脚,转身指了指身后的房子,道:“这地儿你帮我看着点,看她会不会再回来,要是回来了你给我打电话。”说着,还递给他一张名片和一百块钱。
老头看着那一百块钱,简首是大喜过望,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就差拍胸脯保证一定会盯着这地儿。
和老头分开后,王华就接到了顾维静的电话,他简单地说了下掌握到的情况,然后就打算去这边的街道问问那房子的事情,那出租屋还是要进去调查一番,但目前还必须得到房东的同意才能进去,否则就是违反的程序。
顾维静在王华到来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她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暗道:那个神秘的寄件人究竟去了哪里?
在一辆公共汽车呼啸着从眼前划过之后,她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虽然时间还早,但是己经有不少上班族拥挤在站台,他们的脸上似乎都戴着同一张面具,脑袋扭向同一个方向,目光都凝聚在前方,看公交车来了没有。那面具戴在脸上仿佛失去了原有的色彩,一律呈现土灰色,神情也都像抽干了水分一样木然。顾维静过了马路,站在公交站台,看了看那一溜站牌,发现这老城区的公交车线路还真是西通八达,几乎每条线路都能抵达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这样一来,她还真琢磨不出那个女人坐上了哪辆公交车去了哪里,一时感到有些气沮。 看了看手表,觉得差不多该回去了。难得休息的一天,顾维静还是想留点时间给自己,为了早点回去,她转身向不远处的地铁站走去。顾维静很少坐地铁,对“早高峰”三个字的理解,并不那邢么透彻,首到这次自己乘坐之后,才算有了切肤感受。
好不容易才到家的顾维静想起还在朝阳街的王华,忍不住还是打电话了解了下情况,在结束和王华的通话后,手机里跳出许多条短信,大部分都是各个广告商推送的垃圾信息,当然也有几条不知名的手机号在用客气的语言向她咨询专业问题。她挨着挨着回复过去之后,有一条信息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顾主任,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我是《山城日报》的记者庹跃,曾经采访过您,我有些专业问题想要向您请教,晚上能否邀请您共进晚餐?”
署名落款是“庹跃”。
她看着这两个名字静止了有好几分钟,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复了两个字——“可以”。片刻后,时间和地点便发了过来。
顾维静简单地收拾了下,出了楼,打了一辆出租车,汇入都市晚高峰那缓慢而冗长的车流,望着道路两侧如镜子一般亮晃晃的街灯,顾维静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总觉得自己像是被谁牵着鼻子走,她也不知道最后究竟会绕到哪里去,而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她长长地吐出口气,却突然发现阴沉了一整天的天空在这时分陡然一亮。她抬头看去,只见远处夕阳撕破厚厚云层,露出半边温柔光亮,照得整个西边都明朗起来。
她索性按下车窗,往远处望去,见得天边晚霞明灭, 云层变幻,心中原本的隐约忐忑也渐渐消散。 从来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而己。只要做了自己所有能做到的,其余多思无益。
国人爱吃的中餐到了晚上就餐时,总免不了交杯换盏人声鼎沸,实在不适合谈事情。所以,庹跃预定的饭店是一家日料店。一走进这家名为“空海”的日料店大门,身穿和服的领位小姐就颠颠儿地小跑过来,语声温柔地询问着桌号、有无预约。得知有预约,她便抬起手在前方指引。穿过一个个全木质的榻榻米隔间,扑鼻一股淡淡的竹香,入耳是音量放得很低,但不失悠扬的《菊次郎的夏天》音乐,终于来到了一所名叫“大阪”的包间门口,领位小姐轻轻推开格子门,里面一个盘腿坐着的男人第一时间就将目光落在了顾维静的脸上,而后连忙起身,方正的脸盘上有一双浓眉大眼,看着就是一脸的正气。这样的长相不说职业,都会下意识地往公检法靠齐,也正是这样的第一印象,让顾维静才会不排斥和他共进晚餐。
“顾主任,您好!”庹跃伸出手要与顾维静相握,顾维静伸出手轻轻和他碰了下便收了回来,语气很淡地问:“有点堵车,抱歉来晚了。”
庹跃面色不改地后退回了原位,重新盘腿坐下,看着顾维静不紧不慢地脱了鞋,走上榻榻米,今天的顾维静穿着一件咖色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此时她脱掉了外套,那件黑色毛衣将她的身形轮廓毫不保留地展露了出来,流畅。论相貌,顾维静能算上中等偏上,秀气的脸庞,柔软的头发,整个打扮是知性优雅的。庹跃此时看她,总觉得她的周身笼罩着一层光晕,那光晕是橘黄色的,温暖、柔和、毫无攻击,如同秋日里的一轮暖阳,照得人从外至里都是暖洋洋的。这样的顾维静,让庹跃一时间有点赏心悦目。
顾维静在他的对面坐下,只见桌子上己经摆满了菜肴。庹跃拿起酒壶要给顾维静倒酒,顾维静正要阻拦,就听见庹跃含着笑音,道:“这是果酒,度数很低。”顾维静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酒杯里顿时溢满了一股浅淡的柑橘酒香味。她端起来,浅浅的啜了一口,而后放下酒杯,看向了庹跃。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我不是来喝酒吃饭的,还是早点进入主题的好。
庹跃是第二次和顾维静打交道,第一次采访是因为那个出租车司机死亡案件的事情,那时候就能明显感觉到这位顾主任是个外柔内刚的人,也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总体来说,骨子里很“正”。
有些采访对象,如果是正面宣传,那么采访对象在记者抛来问题后,便会开始夸夸其谈,越到后面越像游乐园的哈哈镜,越来越失真;而如果是负面宣传,尤其是受访对象遭到批评报道,与记者见面时往往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然后又是极力否认解释。见多了,庹跃倒是对这种人不担心,气球只要放光了气,终归不过是一个干瘪的塑料袋,而顾维静这样的人,就像是一尊雕像,你不知道她的情感,她的状态......
庹跃既然了解她的性格,那就不再兜圈子了,索性开门见山:“顾主任,我想向您了解下明月湖女尸案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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