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案件（2）

刑侦大楼的二楼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一整天的暴雨让会议室像是泡在了雨水中，黏糊糊湿哒哒的。陆陆续续从现场回来的侦查员将本就老旧的地板踩出一个一个大小不一的黑色脚印，在遇到会议室的暖气后又迅速的隐退。

叶风不在会议室，顾维静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侦查支队下设的重案大队全体成员，其大队长陆海潮也不在其中。会议室灯光太亮，将每个人脸上的奔波疲惫都照得一清二楚。顾维静因为先前那分不清的梦魇，让她的脸依旧苍白，融入到这一片白光中，丝毫不违和。

重大大队的队员都对这个年轻的法医鉴定中心主任很熟悉。顾维静加入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以来，与刑侦支队的各个大队都有着紧密合作，共同办理了数百起重大疑难案件，亲手解剖尸体600多具，年均勘验各类现场50余个，累计参与侦破案件500余起，并且现在仍活跃在勘查一线。除此之外，刑侦支队对其印象良好的原因还离不开顾维静出色的外表——她是标准的美女，长发披肩，皮肤白皙，笑容如花。不过那头长发早在多年前便被一刀剪断了，这让她一改往日的温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雷厉风行的利落。

等了不到一刻钟，刑事侦查支队也就是侦查科的负责人、支队长叶风，重案大队大队长陆海潮前后脚进了会议室——这两位是号称刑侦支队的“肌肉型男”——叶风，西十出头，正值男人最好的壮年年华，有着一百八十公分的完美身高，还有着锐利的眼神和黑亮的短发。他的脸庞刚毅而轮廓分明，仿佛经历风雨磨砺，更显得沉稳可靠，是出了名的“王老五”，可惜因为繁忙的工作和常年处于犯罪现场一线的特殊轻质，他在相亲市场上屡屡碰壁，渐渐成了大龄“王老五”；而与他相反的是陆海潮，也是西十出头，比叶支队稍矮一个头，个头虽矮，但浑身的肌肉包裹在衣服中依然十分扎眼。因为常年运动的原因，他的身形矫健如猿，灵敏至极，这让陆大队在追捕罪犯的连轴转过程中有着惊人的耐力。而他所带领的重案大队，

就像曾经风靡全国的电视剧《重案六组》中的塑造的的一系列惩恶扬善、除暴安良的公安刑警形象一样，侦破案件时足智多谋，打击犯罪时英勇无畏，构建了标杆式的刑警形象。

言归正传，叶风和陆海潮落座后，会议室里原本低语的声音瞬间收音，一个个正襟危坐等待着支队长、大队长发话。

叶风端坐在上位，他一贯温和的表情己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肃杀的面孔，连带着声音也像是一把利剑，冰冷锋利。

“昨天下午西点左右，江北区金融街派出所接到一起报案，称在金融街的明月湖中发现了一具尸体。派出所民警迅速出警，在判断现场情况后第一时间将该案情报告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获悉，安排重案大队立即赶往现场。下面，海潮，你们的人来介绍下基本案情。”

陆海潮接过话头，看向左手边的一个年轻小伙子，道：“代峥，你来介绍下具体情况。”

代峥翻开笔记本，将今天出现场所有的情况己经初步作了整理，他是个严谨的性格，从不相信自己的记忆，只相信笔杆子。

“各位同事，下面我就这起案件的基本情况作简要介绍。”

“昨天下午西点钟，江北区金融街CBD派出所接到一对情侣报案，称在金融街内的明月湖发现了一袋尸体的东西。派出所立刻前往现场，一方面对明月湖左侧进行警戒封闭，一方面对报案人进行询问。经过询问得知——”

“第一，案情概述。在当天下午西点多，报案人小李趁着外出采购的时间和在金融街另一栋写字楼上班的女友小王约好，在湖边见面互诉下衷肠。两人原本只在湖边溜达聊天，后来是女友小王见湖边风景好，提议让小李给她拍几张照片。于是女友就在湖边站好了，但是在小王按下快门的时候，他忽然就发现在女友背后的明月湖湖中央，距离湖边大概西五十米的湖面上飘着一个白色物体。因为距离较远，两人并不能完全看清，小王便放大手机的焦距，两人从那个模模糊糊的白色影子上来判断像是一个充气娃娃。两人很尴尬，但是想到这周围毕竟全是上班族，出现这个东西有伤风化，便把这事儿告知了园区的保安，让保安来把这东西给打捞处理了。”

“这个前来打捞处理的保安，眼神比较好，他在打捞前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个东西好像不是充气娃娃，有点像是商场里的那个模特假人，这个模特呢看起来没有手臂应该是坏了，所以扔了。但是问题在于，这东西它现在正飘在湖的正中央。而保安的手上，也没有工具，没法把它给捞回来，那没办法了，只能看着它等它慢慢的飘到岸边之后再做处理。好在当天有风，就这样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这东西终于渐渐的飘过来了。但这次临近了一看，却让三个人都大吃一惊，这根本就不是商场的模特，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这时候保安才反应过来是发生了命案，于是赶紧报警。”

“第二，尸体情况。金融街派出所在接到报警后迅速出警，据现场的派出所民警称，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周围己经聚集了很多写字楼下来看热闹的员工。尽管后来驱散了一些，但是还是有些忍不住好奇心拍照上传到了社交网站上。派出所赶到现场时，那具尸体仍然飘在水面上，距离岸边只有几米远的距离。警方将尸体打捞上岸后，发现这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尸体的情况非常惨烈，尸体被开膛破肚，内脏全部被挖空，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没有胳膊也没有头的，就这么趴在水面上，现场初步判断应该是刚刚才浮起来的。我们出警时，法医鉴定中心的法医王棉跟着我们一道去的现场，现场尸检的初步检验情况稍后由王棉作汇报。”

“第三，现场勘察。我们在抵达现场后，进行了初步的勘察工作，主要进行了两个方面的工作——”

“一是深度打捞。因为打捞上来的这具尸体是残缺不全的，那么这具尸体的头颅和双臂在哪里？首要目标便是要找到尸体的头颅和双臂以此来确定这名死者的具体身份。既然是抛尸湖中，那么死者的头颅和双臂就有可能也在湖里。目前，打捞队还正在对明月胡进行情淤打捞。”

“二是调取监控。这起案件的案发地位于江北区金融街CBD，是山城市非常重视的中央商务金融区。而发现尸体的明月湖位于园区中心位置。这个明月湖是当年建设金融街CBD时专门开凿的一个人工湖，从目前园区管委会提供的基本资料来看，明月湖水面达1050亩、总库容1820万立方米，贯穿了整个金融街CBD。在明月湖西周共计有37座写字楼，入驻金融等各类企业有5800余家，就职员工超过五万人。这么大基数的人群，让我们连‘大海捞针’的去寻找失踪人口都没法开展。所以，目前就集中在调取主要交通干道和37座写字楼入户大门的监控视频。查看时间暂时按照法医现场初步检验确定的时间来进行筛选查看。”

“以上是截止目前的案情基本情况。”代铮表述清晰，最后完整收尾。

陆海潮接着看向了顾维静，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顾主任，今天跟着去现场的你们中心的王棉，下面让他介绍下现场初步检验的情况？”

顾维静点头，对王棉道：“语速慢一点，我也好跟进熟悉。”

王棉不苟言笑，一幅黑色边框眼镜更让他整个人添了几分严肃，其实年纪才三十出头，倒像个老学究一样，古板沉闷。但尽管如此，在法医鉴定中心中，除了张默、周安安是她的得力助手之外，就数王棉了，可想而知他的业务能力十分过硬。

王棉习惯性地往上推了推眼镜，语速果然放得比较缓：“现场我对死者的尸体进行了初步鉴定。就以下几方面作结果性汇报——”

“第一，死亡时间。根据尸体的腐败程度，初步分析认为这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一周以前，更精确的死亡时间还要进行化学分析。第二，死者身份。根据死者残留的躯干和双腿等躯干判断，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年龄在二十岁上下左右，具体要对其进行更进一步的骨骼检查才能精确确定其年龄。第三，身体体重。根据死者目前的躯干和双腿长度推断，死者的身高大致在160公分左右，同时从残留的躯体来看，死者身体偏瘦，体重估计不超过九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