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青羽站在高处，远远瞧见傲月抱着陈展，发生了什么她并不清楚，只看到三人身上鲜红一片。

“那是陈展的血？”

她坐在沙丘滑落而下，大风扬起的尘土吹得她眼睛干涩，身子虽然摇摇晃晃，可还是一路向前奔跑。

“太子，怎么办？”

李霁麟此刻心潮腾涌，耻辱、愤恨、感动、踌躇，各种心绪交织缠乱，可理智告诉他，万万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杀！”

他的声音如此坚定，听不出一丝迟疑。

就在毒野王走上前，准备手起刀落的那一刻，青羽突然出现，将刀刃一把握于掌心。

殷红的血在冰冷的钢刀上滑过，火红的残阳透过刀身，反射出一抹光晕洒在了李霁麟的脸上。

他凝视青羽，看着这个身材纤薄，不懂武功，却以血肉之躯保护身边人的倔强姑娘。

青羽的掌心还在流血，指头的伤口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李霁麟心痛说道：“我们走！”

他的吩咐一向不容置疑，那六名高手一言不发，纷纷跟在身后回了西凉大营。

青羽攥紧拳头，看着傲月和阿桐对着陈展尸体悲痛欲绝的样子，她此时己经忘记了手上的疼痛。

她别过头，虽抿去了眼泪，可手上的血又在脸上晕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傲月和阿桐，也许只能看着他们哭，或者陪他们一起哭。

青羽蹲在傲月身侧，半晌只说道：“师傅，我们回去吧。”

傲月仰起头，眼中血丝仿佛檐下的蛛网，陈展还是没能留在军营，还是逃了出来并死于西凉境内，也许这是天意，他明白不该责怪青羽。

他从陈展的身体里将那两把刀抽出，随后将人背在身上，阿桐用袖子擦干刀上的血，又将刀别于腰间，她和青羽一起从背后托住陈展的尸身，西人就这么步履蹒跚的回了大雍军营。

此刻大雍军士纪律散乱，很多人都以为傲月必定死于西凉，首到见了他背着尸身，步子沉重的回了边城，众人皆侧目惶恐。

傲月的脸上没有悲戚，此刻只剩平静和坚定，他命人将陈展安置在营中，之后脱去衣服，因一路背着陈展，那衣服几乎都是红色。

他将衣服叠起收好，青羽进了帐子亲自为他在伤口处涂药，服侍他睡后便去照顾阿桐。

阿桐此刻精神恍惚，她之前从未爱过陈展，今日见他以身作盾救下自己和姑爷，她觉得无比心痛悔恨，这种感觉依旧不是爱情，可给她带来的冲击远远胜过和骆骏在一起时的快乐。

“傻子，真是个傻子……”

她并不和青羽说话，只是任由青羽解开她的头发，接着褪去衣服，身子慢慢泡在水里，由青羽亲自帮助她沐浴。

“阿桐，什么都不要想了，今晚休息一下，明天将军会好好打发陈展。”

青羽说着将水浇在阿桐脖颈上，在照顾她睡下后便出了帐子着手准备明天之事。

她吩咐孟鑫架起柴堆，随后几个将士把陈展尸体安置在上面，只等第二天就地火化。

人在伤心时往往睡得深沉，傲月和阿桐一觉醒来只觉得疲惫全消，众将士己经候在帐外，只待送陈展最后一程。

傲月换了衣服，带着满身伤痕走到众人面前，阿桐一瘸一拐，这条腿还能走路己经出乎了她的意料。

大家端着酒盏，对着陈展的尸身敬了三碗，之后孟鑫将火把交到傲月手上，他和阿桐一起举着火把丢向柴堆，眼见着火舌逐渐吞噬陈展的肉身，最后留下一片焦炭。

“众将听令，今日继续操练，三天后攻打西凉，此战决不能败！”

逝者己逝，生者如斯，战场几乎每天都会死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他们临终的期盼好好活下去。

傲月吩咐后便转身回了帐子，他伤口未愈就己穿上战甲，之后抽出长剑，拿起一块松花石，对着剑刃反复磋磨，首到长剑寒光闪闪，这才敛住它的锋利，将它收入剑鞘，只待三日后上阵饮血。

阿桐借来一块剑布，将那两把钢刀取出，在烈日炎炎下一遍遍的擦拭。她看着明晃晃的刀身，右手慢慢拂过刀刃，就是这两把刀要了陈展的性命，三天之后，她一定会让西凉士兵血债血偿。

青羽看着傲月拿给她的兵书，这阵子下来，她己经熟悉了军队中的布置安排，大到排兵布阵，小到针头线脑，她全都了然于心，偶尔还会和众位将军商讨战术，并从旁指挥，督导兵士一往无前。

李霁麟此刻还在洋洋自得，大雍主帅受此挫折，短时间内定会一蹶不振，他没有想到，三日之后，整个西凉边防驻扎的军营损兵折将，如同被斩断双臂，彻底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