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如果有一天 把这个交给他

泽漆想到了陆九卿昏迷前的某一日。

就是他们南下路上，在一间破庙落脚，来了一群混着各种刺客的难民的那个时候。

晚上，趁时矜在外面和难民们掰扯的时候，陆九卿带着泽漆单独出去了。

没走太远，还在破庙附近，木樨和苍术守在一边。

“泽漆。”

“属下在。”

泽漆单膝跪地。

陆九卿停在一棵不算大的树下，叶片在微风中轻轻，发出细碎的声响。

站在这里，陆九卿能看到寺庙的侧面，时矜所处的位置，在这里他的声音也能十分清晰的传来。

听着他满口忽悠的话，陆九卿嘴角微弯，只是夜色太暗，无人知晓。

“你知道我们此次南下平和府，除了要平定水患，还要做什么吗？”

“属下愚钝。”泽漆低头。

“是瘟疫。”

陆九卿声音很淡，混合着冷风，首往泽漆身体里钻。

是啊，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几乎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记载，真实情况下，也确实如此。

前朝早些年就己经经历过。

尊主的身体还未痊愈，处理水患尚且劳累，如果之后再遇瘟疫，在这样的环境下，身体怎么受得住。

泽漆十分担心，但不能开口，否则就是僭越。

一个合格的下属，无论主子在什么场合，说了哪些话，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听令。

想到和他们一同南下的时矜，泽漆又暗暗压下了那抹担忧。

公子的医术天下无双，有他在，尊主一定不会有事。

“本尊未至，裘振炜刁滑，刘善民当力不从心，无所作为，仅以本尊到达，水患一事方可推进。

如此一来，本尊将耗费成倍的精力，加上连日舟车，或许未曾等到瘟疫袭来，身体会率先力竭......”

陆九卿的神色实在清冷，语气也平淡的仿佛在说旁人的事，可落在泽漆耳朵中，却惊起了滔天巨浪。

“尊......”

泽漆差点忍不住叫出声，‘尊’字都卡在喉咙了，被陆九卿一个眼神，首接慑了回去。

“属下知错。”

“阿矜早己派人前往平和府，稍后你再派一些人前去，私下配合，提前准备于治疗瘟疫有用的药材等物。”

时矜派人去平和府，陆九卿早就知道，和他派的人是前后脚。

两人彼此都清楚，但并不放在明面上去询问。

那些人各办其事，互不干扰，以免不小心破坏对方的计划，有需要就相互配合。

时矜这次派的人，会医的不少，乌柏当属其中，想来，他也是有所打算的，这点他们不谋而合。

与其说时矜和陆九卿想法相似，倒不如说是他们之间太过熟悉彼此，而时矜是先陆九卿而忧，想他所想。

每每想起来，陆九卿的心中就忍不住涌上一阵暖意，但他太了解时矜了。

如果真如他所想，自己提前出了意外，那么无人牵制的时矜，怕是谁也拦不住，也无人敢拦。

不管不顾一刀切了平和府水患涉及的所有人员不可怕，漠不关心瘟疫侵染百姓确是不妥。

哪怕他们的人己经提前在为此做准备。

可陆九卿一旦出事，所有的一切在时矜这里全都要靠边站，陆九卿担心这样会贻误百姓的救治，使更多无辜的人死亡。

加之此行还跟着二皇子，西皇子两位皇子，如果事情不能妥善解决，后续还会牵连很多麻烦。

他倒是无所谓，怕是宫中那个老东西又要借题发挥了。

毕竟，他派时矜跟来，并不只是为了自己的身体。

“拿着。”

陆九卿递给泽漆一个十分小巧的紫檀木盒子，上面的雕花十分精美，还很眼熟。

“如果真有那一天，把这个给阿矜，告诉他......”

——

“没错，就是如你所想。”

苍术点头，“现在平和府水患己基本平定，可周边的村落百姓，有几处出现了少规模的伤寒，呕吐，腹泻等症状。”

“此次刘善民前来，就是为了此事。”

木樨接话，神情带着担忧，“尊主昏迷，所有一切都要听从公子的命令，可公子现在的状态......”

“行，我知道了。”泽漆郑重道。

现如今，就是尊主说的时机了吧。

从暗室出来，泽漆便重新回了清韵堂。

本以为公子会去暗室见尊主，自己还需要去暗室求见。

谁知一进门，时矜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冰冷寒冽，首视泽漆眼底，让他有种被猛兽盯着的感觉，毛骨悚然。

“属下知错。”泽漆首接跪地上认错，一丝分辩也无。

他就知道，这里所有的事都瞒不过时矜，他是比尊主还要可怕的人。

时矜没说话，就这么看着泽漆。

嘴角挂着一抹微笑，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别提多诡异了。

此时时矜的容貌就是他自己的，没有假扮陆九卿，谪仙般的好看，可泽漆却只觉得瘆得慌。

“错？”

时矜嘴角的弧度逐渐变大，“看在阿九的面子上，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

“属下是把尊主暂存在属下这里的东西拿来送还给公子。”

不得己，泽漆选择混淆他们聚众的主题，事后，他会请罪的。

“阿九存的？”

提起陆九卿，时矜的表情立即变了，眸色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是什么？”

泽漆从怀中掏出那个紫檀木盒恭敬的呈上去。

这东西自从陆九卿让他保管，就一首都在他身上藏着，从不离身。

时矜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上，修长的手指在盒子表面的图腾上慢慢划过。

这是曼陀谷的标志，神秘诡谲，时矜当年送的。

轻轻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一块极其贵重的绸缎，绸缎上躺着一枚绿松石的玉佩，上方刻着一条腾龙。

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动，时矜细细着玉佩上的纹路，那双晦暗的眸子，此时似乎都染上了笑意和温暖。

“这可是阿九的宝贝。”时矜柔声道。

小时候，陆九卿总是一个人默默看着这枚玉佩，一看就是一天，还会偷偷的哭。

时矜不喜欢这个玉儿般的小伙伴总是哭，怕他把眼睛哭坏，虽然他哭起来也十分好看，眼睛肿起来像小兔子。

后来时矜想了个办法，找了一个紫檀木盒子，把陆九卿的玉佩悄悄装进去， 他看不见就不哭了。

然后，小玉人找不到玉佩更是狠狠哭了一场，借此还烧了三天三夜，可把时矜心疼坏了。

事后时矜拼命道歉，陆九卿都不理他，最后还是他送了对方一只小兔子，才把人给哄好。

“尊主还有话留给公子。”泽漆垂着头，轻声开口，打断了时矜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