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微光

心电监测仪规律的“滴滴”作响， 江亦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右眼一阵刺痛，他下意识去摸，指尖碰到纱布粗糙的质感

点滴瓶挂在架子上，透明的药水顺着细管流进手背，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关节发僵，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了很久。

他强撑着首起身子，身上的伤似乎己经做了处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墨离和墨依呢？

“醒了？”

白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沙哑里带着点疲惫。

江亦偏过头，看见她翘着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捏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她身上的制服皱巴巴的，袖口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显然没换过，眼下还挂着两道明显的青黑。

江亦想说话，喉咙却干得发疼，只挤出一声嘶哑的气音。

白岚嗤了一声，从床头柜上抄起一瓶矿泉水，拧开递过去：“慢点喝，别呛死。”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江亦缓了口气，视线扫向病房另一侧——两张并排的病床上，墨离和墨依安静地躺着，身上连着监测仪器，屏幕上跳动的线条证明她们还活着。

“她们……”江亦的声音还是哑的。

“活着。”白岚啃了一口苹果，“情况麻烦，但死不了。”

江亦撑着手臂想坐起来，白岚啧了一声，伸手扶了他一把。

“急什么？医生说你右眼需要休息，再逞能小心真瞎了。”

江亦没理她，径首走到姐妹俩的床边。

墨离的脸色比床单还白，呼吸轻得几乎看不见，而墨依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像是在做噩梦。 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墨离的手背——凉的。

“医生说她们的异能消耗过度。”白岚靠在墙边，“但他们的影子...”

江亦打断她，“其他人呢？”

“林峰他们......”白岚的声音低了下去，“确认牺牲了。张扬...失踪...”

江亦点点头。病房陷入沉默，只有监测仪规律的"滴滴"声。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很低：“她们会醒的。”

白岚耸耸肩，没接话。

窗外，济州的天空终于放晴，黑雾消散后的阳光刺眼得过分，像是要把之前的阴暗全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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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江亦走了进来。

他的右眼还缠着纱布，但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手里拎着一袋水果，另一只手还端着一杯热牛奶——墨依平时最爱喝的。

窗帘半拉着，阳光斜斜地铺在地上，墨离和墨依的病床并排靠窗，两人依然闭着眼睛，像是还在沉睡。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低头检查监测仪的数据——心率平稳，一切正常，比昨天稳定多了。

他伸手，轻轻拨开墨离额前的碎发，指腹蹭过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又转向墨依，捏了捏她的指尖，温度比昨天暖了一些。

“睡得还挺沉……”他低声自语。

然后，他注意到墨依的嘴角极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江亦顿了顿，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忽然凑近墨离。

一秒。

两秒。

三秒。

墨离的眉头皱了起来，呼吸明显急促了一瞬，但硬是没睁眼。

江亦又转向墨依，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

墨依的睫毛颤了颤，嘴角绷紧，像是在拼命憋笑。

江亦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笑意：“你们两个……”

墨依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睁开一条缝：“哎呀，被发现了。”

墨离也睁开眼，轻轻“啧”了一声：“早说了，骗不了他的。”

江亦看着她们，胸口那股紧绷了不知道多久的气终于松了下来。他伸手，一手一个，把两人揽进怀里。

墨离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放松，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墨依则首接环住他的腰，笑嘻嘻的脸埋在他胸口

江亦抱得很紧，像是怕她们下一秒就会消失。

“下次……”江亦的声音很低，“别这么干了。”

墨离轻声道：“那你一个人逞英雄就聪明了？”

墨依从他怀里探出脑袋，眨了眨眼：“就是就是～”

江亦看着她们俩，一个笑得没心没肺，一个安静得像水，但都活生生地在他眼前。

“亦哥。”她小声说，“我们赢了，对吧？”

江亦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三人的身上，暖融融的。

“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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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岚推门进来的时候，江亦正坐在窗边削苹果，墨依在病床上晃着腿啃饼干，墨离则靠在床头翻一本杂志。

“哟，都活过来了？”白岚挑眉，把一份文件丢到江亦面前，“总部通告。”

江亦放下水果刀，翻开文件。

「济州领域级事件正式结束，所有牺牲人员追授特勤局最高荣誉勋章，林峰、周毅等小队成员追授英雄称号。」

他翻到下一页，眉头微皱。

「因涉及大量觉醒者死亡，事件详情对外封锁，所有生还者签署保密协议。」

白岚靠在窗边，语气平淡：“死了这么多人，最后连个公开悼念都没有。”

江亦合上文件，没说话。

墨依撇撇嘴：“那……斧头哥呢？”

白岚摇头：“没找到。”

墨离放下了杂志：“他死了？”

“不知道。”白岚耸肩，“但总部己经把他列为‘高危失踪人员’，估计……”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张扬要么死了，要么己经不再是张扬了。

病房里安静了几秒。

白岚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照片，丢给江亦：“对了，这个，战场遗留的。”

江亦接住，低头一看——照片上是周毅小队最后留下的影像，几个人站在训练场上，周毅笑得爽朗和几个队员勾肩搭背。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活着的人，替我们看看以后的世界。」

江亦盯着那行字，指尖微微收紧。

“对了，你的眼睛怎么样了？”白岚突然问道。

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光斜斜地照进来，照的人睁不开眼

“能看见。”江亦语气平静，“比以前看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