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渐冻

诊所外，巷子深处。

沈天阳蹲在墙根下，看着小女孩缩成一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挠了挠头——他宁愿跟玄级硬刚，也不想处理这种场面。

“喂。”他戳了戳女孩的肩膀，声音比平时软了八度，“别哭了。”

女孩没理他，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沈天阳啧了一声，从兜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纸巾，递过去：“擦擦。”

女孩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犹豫了一下才接过纸巾，小声说了句：“谢谢叔叔。”

“叫哥。”沈天阳嘴角抽了抽。

女孩攥着纸巾，没吭声。沈天阳叹了口气，瞥了眼巷子尽头——刚才他又回去看了下，不知是自己下手太狠还是药剂反噬，总之那位老哥首接凉透了。

很快有几名黑衣人将围观看热闹打发走，然后利落的拖着尸体走了，像是发生过无数遍般熟练。

“你家在哪儿？”他问。

女孩摇摇头：“没了。”

沈天阳心里骂了句脏话，他走远几步摸出手机，翻到江亦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才接通。

“喂？老沈？”电话那头，江亦的声音在他耳朵里显得非常得欠揍。

“少废话，老子在东州贫民窟给你擦屁股呢。”

电话那头传来呼啸的风声，江亦似乎正在赶路：“哦？擦出什么成果了？”

沈天阳看了眼诊所，“我找到东州觉醒者暴增的原因了。”

“药剂？”江亦问。

“你那边也查出来了？”沈天阳挑眉，取出耳朵后的那根烟叼在嘴里，但是没有点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嗯……见面说，二十分钟到你那。”

“等等。”沈天阳瞥了眼缩在墙角的小女孩，啧了一声，“这儿还有个麻烦。”

“什么麻烦？”

“一个小丫头，他爹...注射药剂后...死了...”沈天阳压低声音，“总不能扔这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后江亦的声音低了几分：“……别饿着孩子。”

“废话！还用你说？老子比你靠谱。”

他挂断电话，低头看向女孩：“饿不饿？”

女孩没说话，但肚子“咕”地叫了一声。

沈天阳站起身，朝巷子外扬了扬下巴：“走，带你吃东西。”

女孩没动，眼神警惕。

沈天阳啧了一声，首接弯腰把她拎起来，往肩上一扛：“放心，不卖你。”

女孩挣扎了一下，发现没用，最后认命地趴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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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一辆‘精品女士一手车’车停在巷口。

车门拉开，江亦跳下来，他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热腾腾的肉包子和豆浆。小女孩原本缩在沈天阳旁边，一看到吃的，眼睛瞬间亮了。

江亦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把袋子递给她：“饿了吧？给你。”

女孩怯生生地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哥哥。”

沈天阳：“……”

他盯着江亦那张脸看了两秒，呸了一声：“行啊，老子是叔叔，你是哥哥？”

江亦耸耸肩：“颜值压制，你学不来的。”

沈天阳抬脚就踹，江亦侧身避开，顺手从袋子里摸出个包子丢给他：“别浪费粮食。”

小女孩捧着包子小口啃着，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似乎觉得这两个人打架的方式有点奇怪。

沈天阳三两口吞掉包子，含糊不清的问：“你那头查到什么了？”

江亦沉声道，“码头那边每周三‘验货’，活着的觉醒者被运走，死的就堆在集装箱里，等统一处理。”

沈天阳皱眉：“运去哪儿？”

“不知道。”江亦摇头，“但明天就是周三。”

沈天阳抹了抹嘴，“我这边更首接——亲眼看着人打药，当场变异，把医生脖子拧断。”

江亦皱眉：“自愿的？”

“很多都是绝症患者，没得选。”沈天阳语气冷了些，“这丫头她爹就是其中一个。”

“而且成功率低得离谱，十个里能活一个就不错了，活下来的也未必正常。”

江亦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女孩身上，她正小心翼翼地捧着包子，像是怕掉渣。

沈天阳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开口：“我养她。”

江亦抬眼，眉毛微微挑起：“哈？”

“我说我养她。”沈天阳语气平静，像是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孤儿院不是什么好地方。”

江亦上下打量他，目光在他沾着油渍的衣领和破洞牛仔裤上扫过，最后落在他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上。

“你连自己都养不活。”

“放屁！”沈天阳顿时恼了，“老子现在月薪三十万，养个小丫头绰绰有余！”

江亦抱臂：“你会换尿布吗？”

“她早过了用尿布的年纪！”

“会扎辫子？”

“......剪短发不行吗？”

“家长会呢？”

沈天阳噎住：“操，你他妈故意找茬是吧？”

江亦没理他，转向小女孩，语气温和了些：“你叫什么名字？”

“小雨。”女孩小声回答。

“小雨。”江亦点点头，“你想跟这个叔叔一起生活吗？”

沈天阳瞪眼：“叫哥！”

小雨看了看沈天阳，又看了看江亦，最后小声说：“......他凶。”

江亦笑了。

沈天阳黑着脸，一把将小雨塞进车里，转头对江亦咬牙道：“少在这挑拨离间，老子养定了！”

江亦耸耸肩，绕到驾驶座：“行，那你先学会怎么给她热牛奶。”

“用你教？”

“上次你热牛奶，微波炉炸了。”

“那是意外！”

小雨坐在后座，听着两人吵架，突然含着眼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天阳和江亦同时转头看她。

小雨赶紧捂住嘴。

沈天阳哼了一声，伸手胡乱揉了揉她的脑袋：“吃你的包子。”

江亦看着后视镜里的一大一小，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知道沈天阳的过去——孤儿，街头长大，没人比他更清楚孤儿院里的日子是什么样，因此他的眼里也见不得这些事。

“先带她回墨离那边，让她们照顾两天。”

沈天阳哼了一声，算是同意。

车子发动，驶向东州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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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入东州市区，霓虹灯在雨后的路面上晕开一片片模糊的光影。小雨趴在车窗边，鼻尖几乎贴在玻璃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闪烁的广告牌和高楼。

沈天阳坐在副驾驶，翻着江亦带来的资料——东州特勤局局长刘振的档案。照片上的男人方脸短寸，眼神冷硬，标准的军人做派。

“这么大的事，东州特勤局会不知道？”沈天阳冷笑一声，手指敲了敲档案上的照片，“刘振这老东西干什么吃的？”

小女孩忽然转过头，看着沈天阳手机里的照片小声说：“我认得这个叔叔。”

沈天阳和江亦同时一顿。

“你认识？”沈天阳挑眉。

小雨点点头，手指绞着衣角：“在医院见过……他总来看一个哥哥，那个哥哥躺在床上，不能动。”

江亦的眼神微微一动。

沈天阳转头看向小雨：“什么样的哥哥？”

“很瘦……”小雨比划了一下，“手和脚都细细的，像树枝一样，刘叔叔每次来都会给他带一本书，念给他听。”

渐冻症。

江亦和沈天阳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刮器规律的“咔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