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涌

拍卖会现场

温瓷在拍品目录上看到"明永乐青花缠枝莲纹执壶"时，钢笔尖戳破了纸页。这件三年前在香港失踪的文物，裂痕修复手法与她如出一辙。

"温小姐对这件感兴趣？"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时，温瓷险些打翻香槟。沈叙凛西装革履地站在她身后，领针是枚小巧的瓷片，在灯光下泛着天青色。

"仿得很像。"她首视展柜，"但真品的莲纹应该是七瓣，不是八瓣。"

沈叙凛唇角微扬。这个笑容让温瓷想起五年前，她完成汝窑修复那天，他也是这样站在晨光里对她笑。

"叙凛！"娇媚的女声打断回忆。某珠宝集团千金挽上沈叙凛的手臂，"父亲想请教您关于那件翡翠..."

温瓷转身走向洗手间，却在拐角被拦住。拍卖行的竞争对手林小姐晃着红酒杯："听说温老师最近接了不少'匿名委托'？"

冰凉的酒液迎面泼来时，温瓷闭了闭眼。预想中的狼狈没有降临，深灰色西装外套及时挡在她面前。

"林氏集团上周提交的藏品鉴定书..."沈叙凛慢条斯理地擦拭袖口，"需要我当众宣读真伪比例吗？"

林小姐脸色煞白地退开。温瓷抬头，发现沈叙凛的喉结近在咫尺，领带夹竟是枚小小的金缮锔钉。

深夜工作室

温瓷在放大镜下反复观察梅瓶碎片。这些裂痕太规整了，像是有人精心计算过破碎的角度。她调出电脑里的修复档案，瞳孔骤然收缩——近三年所有匿名委托的瓷器，破损处都呈现相似的力学结构。

手机突然震动，债主的短信跳出来："最后期限还剩两周"。

门铃在此时响起。快递员送来烫金信封，里面是某私人博物馆的邀请函，落款人处压着沈叙凛的私章。温瓷翻开附件，呼吸一滞——正是父亲当年抵押的那件祖传哥窑笔洗。

次日清晨，文物局的人包围了工作室。

"有人举报使用违禁化学试剂。"调查员出示文件，"需要立即查封。"

温瓷看着他们搬走她的工具和材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日本进口的修复胶是她攒了半年工资买的，现在全被当作"可疑物品"扣押。

她摸出手机，指尖悬在沈叙凛的号码上。窗外忽然传来引擎声，文物局负责人匆匆跑出去，毕恭毕敬地对着某辆黑色轿车鞠躬。

半小时后，调查员们灰溜溜地撤走了封条。温瓷在窗台发现一张便签，凌厉的字迹写着："瓷片边缘记得包纱布，你总忘记。"

她猛地推开窗户，正好看见轿车后窗缓缓升起，隐约露出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颌。

温瓷在整理归还的材料时，发现多了套德国进口的纳米修复工具。工具箱夹层里藏着张老照片：年轻的沈叙凛站在某间瓷器作坊前，身旁的老人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件哥窑笔洗。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日期——恰好是她父亲欠下赌债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