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窥视

温瓷失眠了。

她站在工作室窗前，凌晨三点的城市像被浸泡在暗蓝色药水里。

凌晨2:17，温瓷的指尖在宋代官窑瓶的裂痕上游走。金粉在灯光下流转，像一条液态的星河。她突然停住动作，后颈的汗毛无声竖起。

——有人在看她。

对面大厦32层的窗户漆黑一片，但某种野兽般的首觉让她确信，那里藏着双眼睛。她故意侧身，让睡袍领口滑落一寸，锁骨上的碎瓷纹身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正常玻璃会映出街景，而那扇窗的影像始终静止，像一张精心设置的背景布。

监控屏幕前，沈叙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抬手松了松领带，指腹无意识着屏幕上她肩颈的曲线。五年了，这道伤疤还是像道闪电般劈在他心上。

次日，温瓷故意将工作台移到窗边。

她穿了一件松垮的白衬衫，俯身调金胶时，衣领滑落肩头。余光里，那扇窗的反光微微晃动。

“果然。”她冷笑。

沈叙凛的助理小林来送修复材料时，温瓷状似无意地上下打量他几眼。

"沈总说这是北宋定窑的残片。"助理小林放下锦盒时，温瓷闻到了熟悉的雪松香水味——和那天车里沈叙凛身上的味道一样。

她突然用镊子尖抵住小林的手背："你们老板是不是觉得，监视一个修复师很有趣？"血珠渗出时，小林瞳孔骤缩的瞬间给了她答案。

小林手一抖，茶杯差点打翻：“您、您说什么？”

“对面大楼32层，沈氏集团的长期包租办公室。”温瓷慢条斯理地擦着瓷片，“玻璃是单向的，对吧？”

小林额头冒汗：“温小姐，老板只是担心您的安全……”

“五年？”她突然问。

“什么？”

“他监视我五年？”

小林自知失言，落荒而逃。

当晚工作室的玻璃上，她用金粉画了只被囚禁的鸟。第二天，对面大厦的窗前多了个望远镜，镜筒上缠着条深蓝领带——她认得，是去年拍卖会上她多看过两眼的那条。

暴雨夜，温瓷对着"玻璃"举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杯壁滑落，像道小小的瀑布。她慢慢用食指蘸着酒，在玻璃上写下："第1879天"。

监控室里的沈叙凛猛地攥紧拳头——那是她父亲忌日到今天的日子。

她忽然解开睡袍系带，在衣衫将落未落的瞬间关灯。黑暗里，手机屏幕亮起：

「沈叙凛：你会着凉」

她回复：「你看得够多了」

第二天，温瓷收到个匿名包裹。打开是面古董镜，镜面有道裂痕，正好将她映在里面的脸分割成两半。镜框上刻着：「有些裂痕，越补越深」

她冷笑，将镜子摆在正对监控的位置。然后当着"玻璃"的面，用锤子把前夜修复好的瓷器砸得粉碎。

手机震动：

「沈叙凛：你疯了？」

她回：「来阻止我啊」

十五分钟后，工作室的门被踹开。沈叙凛西装革履地站在雨里，领带还是镜头上缠着的那条。温瓷举着碎瓷片抵住他喉咙："终于不当偷窥狂了？"

他握住她流血的手，舌尖舔过她虎口的伤口："我改当收藏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