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虎口夺食

姚东溪的视线，几乎是本能地，再一次落在了巢穴中央那截被啃秃了的、如同黑铁浇筑的扭曲枝干上。

疯了！一定是饿疯了！

姚东溪在心里唾骂自己。那玩意儿连变异后的鸟崽子都不屑去啃，坚硬得跟铁棍似的，天知道里面蕴含着什么鬼东西。人类的消化系统跟这种异世界的怪物能一样吗？万一里面全是剧毒，吃下去岂不是当场去世，连个全尸都留不下？到时候跟这堆骨头渣子混在一起，成为巢穴的一部分，真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不吃，又能怎样？

等死？还是祈祷那只看起来就智商不太高的变异雏鸟突然良心发现，放自己一条生路？或者指望它的爹妈下一次带回来的不是什么心脏果实，而是烤全羊或者披萨？

别逗了。姚东溪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动作牵动了脸颊的肌肉，都感觉一阵酸涩。

他的目光在那截黑色的枝干和旁边那只体型暴涨、眼神凶戾的变异雏鸟之间来回逡巡。一个无比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在他几乎被饥饿烧干的脑海里逐渐成型。

那只变异雏鸟似乎对坚硬的枝干毫无兴趣，只专注于果实和叶片。这是否意味着，枝干的“药效”不同？或者，干脆就是无法被它们消化吸收的部分？

赌一把！

姚东溪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绝境之中，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恐惧和犹豫。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活活饿死渴死，或者最终沦为鸟食，不如放手一搏！就算是毒药，也比现在这样慢慢感受生命流逝要来得痛快！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脏疯狂的跳动。空气中浓郁的腥臭几乎让他再次作呕，但他强行忍住了。他需要集中精神，需要力量。

目光扫过身边的骨骸堆，姚东溪的视线锁定在一根断裂的、边缘异常锋利的兽骨碎片上。那看起来像是什么大型猛兽的肋骨，断口处闪着森白的光，如同天然的匕首。

就是它了！

他忍着右腿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每移动一寸，都伴随着骨头硌在皮肉上的锐痛和肌肉不堪重负的酸楚。他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柔，避免发出任何可能引起那三只雏鸟注意的声响。尤其是那只变异的大家伙，此刻正背对着他，似乎在消化刚刚吞下的“补品”，偶尔发出一两声低沉的、心满意足的咕噜声。

另外两只雏鸟则依旧缩在角落，像两只受惊的鸡仔，完全沉浸在对同伴变异的恐惧中，根本没注意到姚东溪这边的小动作。

机会！

姚东溪咬紧牙关，用还能活动的手臂支撑着身体，一点点靠近那根骨头碎片。指尖触碰到冰冷坚硬的骨质时，他几乎要喜极而泣。他用尽全力，将那块边缘锋利的骨片紧紧攥在手中。骨头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但这疼痛却让他感觉无比真实，无比安心。

有了“武器”，或者说，有了工具，姚东溪感觉心底稍微安定了一些。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巢穴中央那截孤零零的黑色枝干。

接下来，就是最危险的一步——靠近它，并且在不惊动任何一只雏鸟的情况下，弄下一小块来。

姚东溪像一只壁虎，利用骨骸堆的掩护，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拖着受伤的右腿，艰难地向前匍匐。每前进一小段距离，他都要停下来，屏住呼吸，仔细观察那三只雏鸟的动静。尤其是那只变异雏鸟，它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都足以让姚东溪的心脏提到嗓子眼。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头发，带来一阵冰凉。胃部的绞痛和喉咙的干渴如同附骨之蛆，不断折磨着他的神经，但他此刻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所有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潜行这件事情上。

近了，更近了……

终于，姚东溪挪到了距离那截黑色枝干只有不到两米的地方。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枝干表面那如同被火烧过的、扭曲的纹理，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于焦炭混合着某种植物清香的奇特气味。

他停了下来，藏身在一块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头骨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只背对着他的变异雏鸟。它似乎完全沉浸在某种奇异的状态中，身体偶尔还会微微抽搐一下，体表的硬羽也随之翕动。

就是现在！

姚东溪不再犹豫，猛地探出身体，用手中的骨片，对准了黑色枝干靠近底部的一处相对纤细的分叉，狠狠地撬了下去！

“咔！”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在这寂静的巢穴中显得格外突兀。

姚东溪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他看到，那只变异雏鸟猛地转过头来！那双燃烧着凶戾光芒的眼睛，如同两道利剑，瞬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姚东溪！

卧槽！

姚东溪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肾上腺素疯狂飙升，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他甚至来不及看自己是否成功撬下了一块枝干，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向后猛地一缩，重新躲回了那块巨大的头骨后面。

“嘎？！！”

变异雏鸟发出了一声充满疑惑和暴躁的尖叫，声音比之前更加粗砺刺耳。它歪着脑袋，似乎在判断刚才那声异响的来源。另外两只雏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一哆嗦，更加惊恐地缩紧了身体。

姚东溪躲在头骨后面，心脏狂跳得如同擂鼓，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死死攥着手中的骨片，手心里全是冷汗。刚才太急了，根本没看清楚到底有没有撬下来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飞快地瞥了一眼。

只见那截黑色的枝干上，确实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色划痕，而在枝干的下方地面上，掉落着一块枝丫、黑色的、如同木炭般的碎块。

成功了！

姚东溪心中一阵狂喜，但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淹没。

那只变异雏鸟显然被刚才的声音惊动了，虽然没有立刻发现藏在骨头后面的姚东溪，但它己经提高了警惕，正迈着沉重的步伐，在巢穴中央踱来踱去，焦躁不安地用喙啄着地面，发出“笃笃”的声响，眼神凶狠地扫视着西周。

姚东溪知道，自己必须立刻拿到那块枝丫，然后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否则，一旦被那只己经“进化”的怪物发现，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绝对是死路一条。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锁定地面上那块小小的黑色枝丫，它就像是沙漠中的绿洲，是此刻唯一的希望。

趁着变异雏鸟踱步到另一侧，背对自己的一瞬间，姚东溪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窜出掩体，也顾不上右腿的剧痛，几乎是扑到了那块枝丫旁边，一把将其捞起，紧紧攥在手心，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地缩回了原来的骨骸堆角落。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只用了不到两秒钟。

当他重新藏好，剧烈喘息着，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时，那只变异雏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疑惑地“嘎嘎”叫了两声，但最终没发现任何异常，又继续焦躁地踱步。

安全了……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