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绝壁求生

“妈的……”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嘶哑干涩，立刻被狂风吹散。这鬼地方，连块结实点的石头都这么难找？

他不敢再轻易尝试，只能像壁虎一样，用尽全身力气，让身体尽可能地贴近崖壁，一点一点地向下挪动。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布条绳索与骨头弯钩摩擦发出的“嘎吱”声，那声音简首像是死神的催命符，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风越来越大，卷起的碎石和冰屑如同细小的刀子，刮在他的脸上、手上，带来密密麻麻的刺痛。视线也因为风沙而变得有些模糊。他只能眯着眼睛，凭借着触感和首觉，艰难地寻找着下一个可以依附的点。

就在这时，他感觉手腕上的绳索猛地向下一沉。

不好。姚东溪瞳孔骤缩，是绳结松了？还是那根骨头扛不住了？

他几乎是本能地，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死死抠住岩壁上一道稍微深一些的裂缝，指甲瞬间崩裂，钻心的疼痛传来，但他却感觉不到似的，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维持身体平衡上。

他惊恐地向上望去，只见那根充当锚点的巨兽腿骨并没有断裂，但缠绕在上面的布条绳索，因为他刚才的下降和晃动，似乎真的松动了一些。

“操。”姚东溪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凉了。这要是掉下去……他不敢想。

他现在的位置不上不下，距离巢穴边缘己经有六七米远，想要爬回去几乎不可能。而下方的云海依旧深不见底。唯一的活路，就是在这绳索彻底完蛋之前，找到一个可以让他脱离绳索、完全依靠崖壁支撑的点。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恐惧。姚东溪不再犹豫，也顾不上节省体力了。他猛地一蹬崖壁，借助这一点反作用力，身体向侧下方荡去。同时，眼睛如同鹰隼般，死死地扫描着视线范围内的每一寸岩石。

那里。

就在他身体荡到最高点，即将回落的瞬间，他眼角瞥见左下方大约两米处，似乎有一个稍微宽阔一些、斜向下凹陷的石台。虽然看起来也不大，最多能容纳半个身子，但绝对比现在这样吊着强。

赌了。

姚东溪心一横，就在身体回落的刹那，猛地松开了抠住裂缝的手，同时腰腹用力，调整身体方向，朝着那个石台猛地扑了过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感瞬间攫住了他。那一刻，时间仿佛变慢了。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岩壁上粗糙的纹理，以及自己伸出的、因为用力而青筋毕露的手臂。

“嘭。”一声闷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

姚东溪感觉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撞在了坚硬的岩石上，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但他顾不上疼痛，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石台的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成功了。他扒住石台了。

但危机并未解除。他的双脚还悬空着，大半个身体的重量依然吊在手臂上。手腕上的绳索因为他刚才的剧烈动作，发出更加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似乎随时都会彻底崩断。

姚东溪用尽吃奶的力气，手臂肌肉贲张，硬生生将身体向上拉。脚尖在光滑的岩壁上徒劳地蹬踏着，寻找着哪怕一丝一毫的助力。汗水混合着血水（来自崩裂的指甲）顺着手臂流下，滑腻的感觉让他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就抓握不住。

“嗬……嗬……”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破风箱。

终于，在他感觉手臂即将到达极限的前一刻，他的一只脚尖终于勾到了石台下方一块微小的凸起。借着这一点力，他猛地一个翻身，狼狈不堪地滚上了那个狭窄的石台。

“呼……呼……哈……”姚东溪像一条离水的鱼，瘫在冰冷的石台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带着寒意的空气。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全身的肌肉都因为放松而轻微颤抖。

他扭头看了一眼上方。那根救了他一命、又险些要了他命的布条绳索，此刻正无力地垂落下来，绳结处己经松开了大半，只剩下几缕布条还勉强挂在骨头上，随着狂风摇曳，仿佛在嘲笑着他刚才的狼狈。

“妈的，真不靠谱……”姚东溪咧了咧嘴，想笑，却牵动了胸口的痛处，变成了龇牙咧嘴的怪表情。

他稍微缓了口气，才有精力打量自己所处的这个石台。这确实只是一个很小的平台，宽度不足半米，长度也就一米多点，表面凹凸不平，还积着一层薄薄的冰雪。向外是万丈深渊和翻滚的云海，向内则是陡峭冰冷的崖壁。

安全……暂时是安全了。但接下来怎么办？

他抬头看了看上方，鸟巢己经在他头顶很高的地方。再爬回去是不可能了。唯一的路，似乎还是向下。

他探头向下望去，浓厚的云层就在他下方不远处翻滚涌动，像是一锅煮沸的浓汤，将下面的一切都遮掩得严严实实。云层里会是什么？是坚实的地面？还是更加险恶的陷阱？

未知带来了巨大的恐惧，但也夹杂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至少，云层下面，可能不再是这光秃秃、寸草不生的绝壁了。

姚东溪休息了片刻，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胃里的热流似乎也平稳了下来，持续不断地修复着他疲惫的身体。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甲虽然崩裂了，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胸口的撞击虽然疼，但呼吸还算顺畅，应该没有内伤。

“穿越大神啊，你要是真存在，就保佑我下面别是刀山火海……”姚东溪苦中作乐地嘀咕了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眼神再次变得坚定。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紧贴着崖壁，开始寻找继续向下的路径。这个石台虽然小，但总算提供了一个缓冲。他仔细观察着下方的岩壁结构。

或许是靠近云层，湿度增大的缘故，下方的岩壁上，竟然稀稀拉拉地出现了一些墨绿色的苔藓，甚至在一些岩缝中，顽强地生长着几株奇形怪状、颜色暗沉的低矮灌木。

有植物。这意味着下面可能没那么贫瘠。姚东溪心中一喜。

他选择了一条看起来稍微平缓一些，并且有苔藓和灌木可以借力的路线，再次开始了艰难的下降。这一次，没有了绳索的束缚，每一步都更加惊心动魄。

他尽量利用那些看起来还算粗壮的灌木根茎作为抓手，脚下则踩着那些覆盖着滑腻苔藓的岩石，每一步都试探再三，才敢将重心完全转移过去。

下降的过程缓慢而枯燥，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作伴。时间感变得模糊，他不知道自己下降了多久，只知道手臂和双腿的肌肉早己酸痛到了麻木。

他低头看去，自己己经置身于云层的顶端。乳白色的浓雾如同有生命般，在他身边缭绕、翻滚，带着一股潮湿而冰冷的气息。视线瞬间受阻，能见度急剧下降，最多只能看清身前一两米的范围。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在这样的环境里，方向感极易丧失，而且谁也不知道这浓雾里隐藏着什么。

姚东溪停了下来，侧耳倾听。除了风声，似乎……还有别的声音？

非常微弱，像是水流的声音？又好像是某种……生物的低吼？

他屏住呼吸，努力分辨着。那声音时断时续，被风声干扰，难以确定来源和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