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斯内普在内心历数着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金钱？他承认自己的确并不缺少钱财。然而比起许多古老的纯血家族，他的家资并不丰厚，只需要眼前的女巫付出她收藏品中的大部分就足够全部换取。

地位？是的，他的确是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授，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可看奇洛就知道了，教授也不过只是一个职业而己，还是个除了挂掉学生的作业之外没有任何权利的职业。

至于魔药大师的头衔？艾德丽安·瑟尔可不需要将魔药当做水来喝。

说到底，他不过只是一个三十一岁的、相貌并不英俊、身材不算健硕的普通男巫罢了。

他既不拥有洛哈特一样英俊的容貌，也不像是邓布利多一样强大博学。

他甚至算不上什么好人，他是一个前食死徒，一个害死了自己最好朋友的卑劣背叛者。

如果不是因为波特正好是莉莉的儿子，他也该像是所有那些随着黑魔王失势被扔进阿兹卡班的同僚一样，跟着在阿兹卡班腐烂。

剥离了这一切的外在后，斯内普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拥有值得面前女巫另眼相看的东西。

那么，她到底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他的身上又有什么是值得眼前女巫索取的？

斯内普眯着眼睛，审视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巫，同时他的内心也在不断审视着自己丑陋又空洞的躯壳。

面对斯内普审视的目光，艾德丽安微微蹙了蹙眉。

“得到什么？可我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什么呢？”她有些迟疑地反问，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凡是有同情心和同理心的正常人，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受伤流血，然后无动于衷。”

斯内普怔住了。

他的眼中依旧空洞，然而脑海里思绪却己经百转千回。

“所以，你不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他像是确认般地说，“你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助我。”

艾德丽安点了点头。

斯内普的嘴唇抿紧了。

一种强烈的无所适从感从他的心底涌起，他的理智冷漠地告诉他，眼前女巫给予他的，是一个人给予另一个人的善意，他只要表达感谢，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享受这份善意。

然而他本人却不擅长应付这个。

他可以用自己的冷漠竖起无人可以打破的铜墙铁壁，伤害任何不自量力想要伤害他的对手。然而当这堵铁壁在面对纯粹的善意时，却如同阳光下的冰块，毫无抵抗地融化成一滩汪洋。

斯内普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简单的词句分明己经到了他的唇舌间，他的喉咙却哽住了。

见斯内普半晌没有说话，艾德丽安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么，现在我能为你做什么呢？”艾德丽安问道。

女巫的声音唤回了斯内普的理智，他知道自己真的应该说些什么了。

他不想表现得像是一个不知感恩的混蛋，也不想表现得像是个一言不发只能任人摆布的木偶。

他尽力组织了一下语言，最终开口道：“先去帮我把坩埚拿来吧，伤了我的东西有毒，得先熬解毒剂中和掉毒素，伤口才能愈合。”

“能让我先看看你的伤口吗？”艾德丽安问。

斯内普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拉起了长袍的袍角。

让人触目惊心的伤口瞬间暴露在空气之中。

斯内普腿上的血肉翻卷，大型生物的尖牙利齿撕裂了他腿上的皮肉，首到现在那处的鲜血也没有完全止住。

艾德丽安吸了一口凉气。

“吓到了？”斯内普到现在还有余裕卷起嘴唇。

他将自己的长袍放下，这才又吩咐道，“没有别的问题了就去拿东西吧。”

“不，我没有被吓到。”艾德丽安摇头否认道，“我只是觉得，比起一锅解毒剂，我或许有别的方法。”

斯内普下意识地想要说出点讥诮的话来，然而最终，他却做出一副云淡风的模样，问道：“别的方法？”

紧接着，斯内普就看到艾德丽安和变戏法一样，从她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深色的小瓶子。

“魔药？”斯内普蹙了蹙眉。

艾德丽安摇了摇头，“不是，只是一些我早些年收集的生物制品。”

生物制品？

斯内普的脑海之中倏然有了一丝一闪即逝的灵感，然而因为疼痛从额上沁出的细汗却在此时打断了他的思绪。

汗珠顺着他的额头一路滑过他苍白的脸颊，滴落在他深色的长袍上。

与此同时，艾德丽安己经拂开了遮挡住他伤口的长袍。

女巫弹了弹那深色的小瓶子，几滴透明的液体从那黑色的小瓶中落下，不偏不倚正落在斯内普的伤口上。

一股黑烟在液体滴落的同时从伤口之中逸散，接着便是几乎钻心蚀骨的痒意。

“这是！”斯内普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他看着自己原本狰狞的伤口在一瞬间就停止了流血，紧接着就是迅速地收缩、愈合。

伤口痊愈的痒顺着他的神经一路痒到了心里，他咬紧牙关，这才没有因为这种奇异的感觉呻吟出声。

与此同时，他原本因为疼痛而有些滞涩的大脑重新恢复运转，他再次捕捉到了那原本被他忘在脑后的一丝灵感。

“所以，是凤凰眼泪！”他紧紧盯着艾德丽安手中的那个神色的小瓶子，眼神灼灼，像是想要通过那瓶子看到里面液体的本质。

“的确是凤凰眼泪。”艾德丽安看了看斯内普伤口的恢复情况，又轻轻弹了瓶身两下。

又是两滴液体从瓶口滴落，这下斯内普的腿除了布料还因为之前流出的血被沁得更深外，己经看不出曾经受过伤的痕迹了。

艾德丽安满意地欣赏了一番凤凰眼泪的效果，这才慢慢抬头。

她的视线甫一上移，便对上了斯内普那混合了震惊、迟疑以及心痛的眼神。

“所以，你就是用它，用凤凰眼泪来治疗我的腿的？”斯内普的声音带着急不可查的轻颤。

艾德丽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瓶子，想了想凤凰眼泪的功效，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凤凰的眼泪可以疗伤，哪怕是蛇怪的毒也被凤凰眼泪克制，我猜比起单纯的解毒剂和会被解毒剂干扰药性的白鲜香精，凤凰眼泪会更加有效。”

斯内普脸上的心痛溢于言表。

“不，你的做法没有问题。”他痛心疾首地说。

斯内普更想说的是：把凤凰眼泪留给他研究，他的腿可以先瘸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