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零的凝视

夜歌爆发出的“悲泣回响”如同实质的音浪，瞬间覆盖了整个放风的院子。

那音浪中蕴含的悲伤与愤怒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浓烈，以至于连那些久经沙场、心志坚毅的守卫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们手中的武器不由自主地垂落，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仿佛被勾起了内心最深处的创伤。

而那个己经彻底异变的“怪物”，在接触到这股音浪的瞬间，疯狂的动作骤然一滞。它那双浑浊的、充满毁灭欲望的眼眸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困惑？

紧接着，它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咆哮，但这咆哮中却少了几分疯狂，多了几分……悲伤？

它不再攻击守卫，而是开始用那双己经变得不像样的爪子，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要将体内那股让它痛苦不堪的“疫病回响”硬生生剥离出来。

墨绿色的粘液和破碎的血肉西处飞溅，场面血腥而诡异。

夜歌站在原地，双目赤红，身体因为力量的过度宣泄而微微颤抖。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股磅礴的悲伤洪流所吞噬，但她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催动着体内的力量，将所有的悲愤都倾注到“红夫人”的悲鸣之中。

她要让这个该死的地方，感受她的痛苦！她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控者，听到她的愤怒！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利剑般刺破了所有喧嚣：

“够了，Ω-7。”

守望者·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子的高墙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一切。他的脸色依旧平静无波，但那双镜片后的眼睛，却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光。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院子。

夜歌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体内的“悲泣回响”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再也无法宣泄分毫。她的小提琴悲鸣声也戛然而止，只剩下微弱的余音在空气中回荡。

零的“寂静领域”！

这就是能镇压一切回响的，零的专属力量！

夜歌死死地盯着高墙上的零，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她能感觉到，只要零愿意，他随时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她。

零没有理会夜歌的目光，他的视线转向了那个仍在自残的“怪物”。

“编号γ-137，‘疫病回响’二次异变，己失去控制价值。”零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判决，“执行‘最终净化’程序。”

随着他一声令下，高墙上突然出现了几个漆黑的炮口，对准了那个“怪物”。

夜歌的心猛地一紧。她知道，“最终净化”意味着什么——彻底的、不留任何痕迹的抹杀。

“不……”她下意识地想阻止，但身体却被“寂静领域”压制得动弹不得，连发出声音都异常困难。

几道比之前能量束缚枪粗大数倍的、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能量柱从炮口中射出，瞬间吞没了那个“怪物”。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当暗红色的光芒散去，原地只留下了一片焦黑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空地，仿佛那个少年，那个“怪物”，从未存在过一般。

整个院子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残酷而高效的“最终净化”所震慑。

零的目光再次回到夜歌身上。

“Ω-7，”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你今天的表现，很‘精彩’。”

“精彩”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讽刺。

“你似乎对‘规则’的理解，还不够深刻。”零缓缓说道，“或许，我应该让你更清楚地认识一下，什么是‘秩序’，什么是‘代价’。”

夜歌咬着牙，倔强地与他对视，丝毫不肯退缩。

零的嘴角，再次勾起那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

“你的‘悲泣回响’，很有意思。它似乎……能与其他回响产生某种特殊的‘共鸣’。”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γ-137在你的力量影响下，会产生那样的反应。”

夜歌的心中一凛。零果然看出了她力量的特殊之处！

“我会让林医生对你进行一次全面的‘深度评估’。”零宣布道，语气不容置疑，“我很好奇，你的极限在哪里。以及，你的这份‘共鸣’，究竟能为我的‘研究’，带来怎样的‘惊喜’。”

深度评估……夜歌想起了之前那次“体检”的痛苦经历，心中涌起一阵绝望。她知道，这一次，等待她的，只会是更加严酷的折磨。

零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高墙，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寂静领域”的压力随之消散，夜歌虚脱般地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几个“黑皮狗”面无表情地上前，将她从地上架起，押送往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医疗与评估中心”。

在被拖走的时候，夜歌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焦黑的空地。

那里，曾经有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和她一样，被这该死的力量所折磨的灵魂。

而现在，只剩下虚无。

零的凝视，像一道无形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上。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在这个残响收容所的“生活”，将会变得更加艰难，也更加……危险。

因为，她引起了那个魔鬼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