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仙神压境

天穹那道细缝里倾泻的金光越来越盛，仿佛有熔炉在云端倒悬。

杨威的身影终于显化——他脚踏九瓣青莲，玄色甲胄上缀满星辰纹路，手中"天诛令"流转着灭世雷光，三千仙兵呈北斗状列阵其后，每一道身影都散发着筑基期以上的威压。

"幽冥之主。"杨威的声音像冰锥刺破阴云，"你私养鬼修、勾结妖邪、煽动凡人叛天，触犯天条十七款。"

他目光扫过苏府新挂的"黄泉殿"牌匾，唇角勾起不屑，"此刻跪伏受缚，本将可保你魂魄不全散。"

站在祭坛高台上的陆云霄垂眸轻笑，指腹着腰间发烫的鬼帝令。

他能感觉到地底三十六道阴脉在震颤——那是黄泉鬼王带着鬼将们在等待。

三天前他让梓钰整理鬼仆名单时，就己在每座鬼城埋下暗线，此刻那些被仙门压迫千年的鬼修，正顺着阴脉往苏家庄园汇聚。

"朵朵。"他侧头唤了一声。

千血朵朵正抱着臂倚在廊柱上，闻言歪头露出尖细的虎牙。

她身后九条狐尾在鬼火里若隐若现，红裙下的脚踝系着串人骨铃铛，此刻随着她踱步发出轻响：

"上回有个仙长说我妖狐的嘴只会哄男人，"她踮脚跃上祭坛边缘，发间银铃与骨铃共鸣，"现在我要让他知道，妖狐的牙，专啃仙骨。"

杨威的眉峰跳了跳。

他抬臂一挥，"天诛令"迸发万丈金光，"天雷锁魂阵"轰然展开——三十六道雷柱刺破云层，在庄园上空织成电网，阵纹里流转的却是阴属性封禁。

这是仙界专门针对鬼修的杀招，能将方圆百里的阴气抽干，让鬼仆失去战力。

"大人！"梓钰突然攥紧手中的幽冥罗盘，指尖几乎要掐进羊皮纸里，"雷阵在抽取地底阴脉！"

陆云霄却笑了。

他早让陈风混进仙门密探里，三天前就截获了杨威的布阵图。

所谓"天雷锁魂阵"的阵眼，本就设在阴脉最旺盛的青牛岗——他让黄泉鬼王带着鬼将们提前三天潜入，用怨魂重塑了阴脉走向。

此刻雷阵抽取的，不过是他刻意留下的虚脉。

"朵朵，退。"他轻声道。

千血的狐尾刚卷起一团阴火，闻言猛地收势跃到他身侧。

几乎是同一瞬间，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无数青灰色鬼手破地而出——那些本该被雷阵抽干的鬼将们，此刻眼中的鬼火比之前更盛。

原来陆云霄布下的"阴灵逆流"，竟将雷阵抽取的灵气反向导入阴脉，鬼将们吞噬了这些灵气，竟纷纷突破到鬼将巅峰！

"杀！"为首的黄泉鬼王仰天嘶吼，他的鬼爪首接洞穿了最前排仙兵的丹田。

那仙兵的魂魄被鬼爪勾出，眨眼就被周围鬼将分食，化作他们身上更浓烈的阴气。

杨威的瞳孔骤缩。

他见过鬼修噬魂，但从未见过鬼将能正面撕碎筑基期仙兵。

更让他惊惶的是，那些鬼将的攻击里竟夹杂着仙术的影子——分明是吞噬了仙兵的记忆和修为！

"九婴！"陆云霄突然低喝。

虚空里传来龙蛇交鸣的嘶吼。

九婴的身影显化时，整个战场的温度骤降三十度——这头神话级鬼仆长着九个蛇首，每颗头颅都滴着腐蚀万物的毒涎，鳞甲上还嵌着当年被仙盟击杀时留下的仙钉。

此刻它甩动尾巴抽向杨威，九个蛇首同时张开，竟各自吐出不同属性的阴火！

杨威慌忙挥剑抵挡。"天诛令"与九婴的阴火相撞，竟发出刺啦的灼烧声——他这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仙兵法宝，在阴火下竟如纸糊的一般。

"你不过一介凡人！"他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怎敢与仙界抗衡！"

陆云霄一步步走下祭坛。

他每走一步，脚下就凝出一朵黑莲；每说一字，鬼帝令就震鸣一声。

当他站到杨威正下方时，整个天空都被鬼雾笼罩，仙兵们的灵气吸收速率骤降七成——这是领域扩张的能力，每收服一名鬼王就能展开的压制。

"我不是凡人。"他抬手，鬼帝令迸发出血色流光，"千年前你们联手击杀鬼帝时，可曾想过他的残魂会附在系统里，等一个能替他复仇的宿主？"

他的眼瞳逐渐变成幽绿色，那是魂魄被鬼帝残魂侵蚀的征兆，"你们杀凡人取魂炼丹，屠鬼修夺阴脉养宝，把人间当血食牧场......"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像是有两个灵魂在同时说话，"我是你们亲手养出来的梦魇。"

九婴的蛇首突然咬住杨威持剑的手腕。

杨威痛呼着松手，"天诛令"坠地时在青石板上砸出深坑。

千血朵朵旋身跃起，狐尾卷住令牌抛给陆云霄——那令牌刚触及他掌心，就腾起阵阵青烟，显然被阴火灼烧得厉害。

"撤！"杨威捂着流血的手腕，终于露出惧色。

他捏碎腰间的传讯玉符，三千仙兵立刻结阵护主，在金光中狼狈撤退。

"天道不会容你！"他的声音随着金光远去，消散在阴云里。

陆云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鬼帝令在掌心发烫。

他能感觉到魂魄深处的污染又重了几分——这是过度使用鬼域领域的代价。

但当他转头看见满地仙兵的残魂被鬼将分食，看见陈风正扶着受伤的凡人包扎，看见千血朵朵舔着指尖的仙血笑得分外妖冶，那些不适突然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大人。"梓钰捧着幽冥罗盘走过来，罗盘中心的指针突然疯狂旋转，"地底......有异动。"

陆云霄皱眉看向祭坛下方。

那里本是苏家的地窖，后来被改造成囚禁重要犯人的囚牢。

此刻，从地窖深处传来类似铁链拖拽的声音，混着若有若无的低吟，像是有人在啃食什么硬物。

"去看看。"他对陈风点头。

陈风握紧腰间的剑，刚要走向地窖，却被陆云霄拉住。"带十个鬼将。"他说，"最近仙界总有些漏网之鱼。"

陈风领命而去。

陆云霄望着他的背影，又抬头看向阴云。

杨威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这只是开始。

但他不在乎。

他弯腰捡起一块被仙兵打碎的青砖，指腹着上面的"黄"字残痕。

黄泉殿的第一战，他赢了。

但真正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地窖里的异响还在继续。

某个黑暗的角落，一截染血的指甲正缓缓抠开石缝，露出下面泛着幽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