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战栗的前奏

随着虹夏敲击两下鼓棒，合奏开始了，凉的贝斯，波奇和喜多的吉他先后响起，旋律融汇在一起，

在喜多开口歌唱的一瞬间，陈陌被带入了一个阴郁的雨天，突如其来的冰冷雨点落在灰色的城市中，让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加快了穿梭的脚步。天地之间那压抑的空气令人喘不上气来，但在厚重的云层之上，还孕育着将要一发震裂这无聊世界的雷霆。

突然下起的骤雨让我受够自己没带雨伞

天空的心情如何又与我何干

季节交替之时

该换上什么衣服呢

春天与秋天 究竟去了哪里呢

这就是波奇的心情吗，不，不只是她的，还有喜多的，虹夏的，凉的，

音乐此刻变成了纽带，从一个阴暗自卑的心灵中出发，串联起了三颗闪闪发光的心，最终化为一道彩色光芒，传递到了此刻唯一听众的心中。

令人喘不过气来 信息时代的压力

在这眩晕的螺旋之中

我究竟身处何方

明明有着那么多

那么多的呼吸声

奇怪的是 这世界却 悄然无声

结束乐队的几人惊喜地对视着，明明是这首歌的第一次合练，却丝毫没有生硬滞涩的感觉。

在合奏中不止出现了一次失误，但这些失误没有将演奏的流畅打断，即使有遗憾，即便有悲伤，也要继续下去——正如在这奇迹般的相遇后，所度过的每一天的日常。

沉顿一瞬，喜多的声音高吭起来，乐器的声音在此刻共振，电光撕裂云层，雷霆响彻大地，在这无聊的雨中世界忽然响起了一声呐喊，随后一切都开始绽放色彩：

还不够 还不够

我还未被任何人所注意

好似杂乱无章的音律

不成声地呐喊着

「真实的自我」 又是

为了让谁看见

愚昧无知的我唯有放声高歌

倾诉一切吧 对那星辰

是的，就是这样，你们的呐喊，我听到了，也理解到了。

一团西色的光芒闪耀，带着温暖的感觉，充斥了陈陌的胸腔。终于，他得到了这个世界给予他的第一份礼物。

在这个地脉隔断的贫乏世界里，他从奇迹般的羁绊中，获得了一点无比绚烂的法术力。

——

下北泽 繁星

店长苦酒入喉心作痛，久违地喝下半瓶子酒的店长有些晕晕乎乎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陈陌那个混蛋！我就知道他是个不坏好意的家伙！我当初就该把他从繁星里赶出去！”

PA小姐这会没有笑眯眯的了，她带上了些许严肃的表情，对店长劝告道：“星歌，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好好说说才好。”

伊地知星歌，这是店长的全名，不得不说姐妹俩都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好听名字。

星歌红着脸，口齿不清地反驳道：“说，说什么？我跟那个诱拐少女的混蛋有什么好说的！还有，在店里叫我店长。”

PA小姐坐在她身边，伸手把酒瓶子拿走了：“不是和陈陌，我是说，和虹夏。别硬撑着心里难受却不说了，星歌，这样除了让你和虹夏都伤心还有什么意义吗？”

星歌；“虹夏？和虹夏说什么啊。我今天说的话有问题吗。”

PA：“没问题，但是你忘了说，你其实很关心她，告诉她无论音乐怎么都给她预留了演出时间。

更重要的是，无论如何，繁星都是她的归宿。”

星歌沉默了片晌，酒劲下去了一些，喃喃回应道：

：“你太宠她了，这样子可是不行的。

那孩子是被我影响了，总是想着要组个乐队，轻轻松松玩着就功成名就，但你知道这是不行的。音乐行业不是那么好混的，没有实力的人只会死得尸骨无存，这点你我应该是最清楚的。

我们之中还在坚持乐队的广井，现在虽然小有名气，不也是天天不喝酒就活不下去吗？

我必须严厉起来，要不证明有立足音乐界的实力，要不就只把乐队当个爱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PA：“这么说话也太残酷了，对自己的妹妹，也不能稍微宽容一点吗？”

星歌：“就因为是我的妹妹，才要格外严格。你也知道，我们父母离开的早，虹夏她一首跟着我生活，她太粘我了。

如果是别人，想在繁星混吃等死地活动下去，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是虹夏，她应该走出去，有自己的人生，她不应该永远地窝在我的繁星里，做个长不大的孩子。”

PA小姐又恢复了揶揄的语气：“但是今天虹夏去了别的地方，小心眼的店长又受不了了呢。”

星歌面红耳赤地争辩：“那是因为我不放心！她现在水平这么差，组乐队的队友也靠谱不到哪去，还有那个自称粉丝的混蛋陈陌一首在往歪处带她们！我只是担心她在RING那里受了委屈，又跑回来朝我撒娇！”

PA：“好~好~听你的店长。只是还有一件事希望店长要好好记住。

人与人之间是没有心灵相通的，心里的话语不表达出来，别人是接收不到的哦。即便是亲姐妹，也是这样的！”

“吵死了，我知道了！还有把酒还我！”

——

第二天早上，花咲川女子学院，课间

立希在座位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这是她作为鼓手的一种练习方式。毕竟在上个乐队解散后，她也有快一年的时间没有演奏过了，在去练习室之外，她想要用这种方式尽快找回手感。

后座的海玲走了过来，把一盒奶冻放在了立希的桌子上：“呦，一大早就打空气鼓，看来立希对于花女三剑客的事情也很上心呢。”

立希点点头：“毕竟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我想要做到最好。”

坐在最后的初华也走了过来，她问道：“那，我们这次演出要演奏什么曲子比较好呢？

sumimi的工作最近会很忙，趁着现在空闲时间比较富裕，我们还是尽早准备比较好”

海玲拿出手机，调出自己存的各个乐队的歌曲，翻来翻去也不满意：

自己和立希认识很长时间了，但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合作过，对彼此的演奏习惯都不熟悉。

虽然是被陈陌赶鸭子上架组的临时乐队，但是三人好歹都是热爱音乐的人，在演出上是绝对不肯随便糊弄过去的。

海玲更是欣喜于这次能够和立希处在同一个乐队里，即便是临时的，也要好好抓住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出现的机会。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还要更感激陈陌一些。

所以，到底选择那首歌曲才合适呢？

立希下定决心，她拿出手机，找到了躺在文件夹深处的那份乐谱，对海玲和初华说到：

“我们演奏这首曲子吧，这首我最熟，感觉也最能表现出情感。”

海玲初华凑上去，看到了立希郑重展示的那份乐谱，它的名字是——

《春日影》

——

东京 一处廉租公寓楼 陈陌的法师塔里

低矮的桌子上铺满了一张巨大的东京市地图，陈陌用五色的颜料在线条密布的地图上绘画着。

经过这些天的努力，他己经初步掌握了东京地脉的大体流向，地脉如道路一般交错，正如交通网会有枢纽，地脉的结构也会有重要的节点。要想调查地脉的异状，对这些节点处进行检查是最有效的方案。

五色的线条在地图上交织，那些重要的节点一一显露出来，足足有几十个。这要是一一排查，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好在，经过上次的除灵事件，陈陌有了额外的线索。

一个纸签被扔到了桌子上，这是陈陌从那个“心灵游戏”恶灵所在的活动室找到的。它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一张红色的纸签，拴着一个细小的铃铛，似乎是神社周边的小摊上随处可见的纪念品。

但陈陌能从这上面感知出一段隐蔽的信息，以微弱的魔力刻印在纸签的背面，这是一段多年前某人许下的愿望：

神明大人啊，我希望桌游社的大家都能永远幸福，有你们这群心意相通的伙伴，真是太幸运了

唉，好想和桌游社的大家快乐地玩下去啊，可我们很快就要毕业，大家要各奔东西，很难再见了

既然总要离别，那就祝继承桌游社的学妹们，能像我们一样开心地玩吧！

很普通的愿望，很温柔的祈愿———只看内容是这样的，然而这段信息被感知到时，传达出的却是一种阴冷而疯狂的情感，它在嚎叫着，嘶鸣着，扭曲，疯狂，正如那个在废弃活动室内的癫狂恶灵。

这是伪装成了祝福的诅咒。

日本素有八百万神明的传说，境内大大小小的神社也很难统计。在日本晦暗阴郁的都市传说中，神明与妖怪仅有一线之隔，祝福与诅咒也常为一体。那些供奉在神社中的神明，享受香火的同时，对世人怀揣着的或许是深不见底的强烈恶意。

陈陌注视着地图，把建立在地脉节点上的几个神社圈了出来：“拒绝沟通的大地，建立在地脉上的神社，将诅咒伪装成祝福的恶神，藏在神社纸签里的诅咒，还有——东京这异常的恶灵数量。”

他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现在，己经被我抓到马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