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 章 血月引

血月当空，七十二寨的埋骨地蒸腾起猩红雾气。秦九黎的脊椎鞭突然不受控地插入地面，鞭节裂开，释放出被囚的荫尸魂魄。杜鹃娘子残魂从银铃中浮现，嫁衣上的反咒文字在月光下流淌如血。

"时辰到了..."地底传来祖父沙哑的嘶吼。痋王鼎破土而出，鼎耳银铃锁链穿透秦九黎琵琶骨。鼎身浮现七十二个青铜胎儿的面容，齐声诵念《往生契》的献祭词。

秦九黎撕开左臂皮肤，露出刻满《往生诀》的臂骨。骨文突然离体，在空中组成杜宇残魂的虚影。残魂化作青光剑劈向血月，月面裂开缝隙，降下裹挟着初代鼎奴怨气的黑雨。

为阻断献祭，秦九黎踏上由荫尸脊柱搭建的渡桥。每块椎骨都刻着秦氏先祖的受难场景，骨髓渗出腥臭的尸油。行至桥中，对岸突然升起九盏引魂灯，灯芯竟是燃烧的《尸语经》残页。

"渡不过的..."守桥人摘下斗笠，露出母亲腐烂半边的面容。她手中的青铜戥秤突然倾斜，秦九黎的魂魄被秤钩勾起。秤盘另一端，七十二个青铜胎儿正在啼哭。

杜宇残魂突然暴起，青光剑斩断秤杆。秤星崩散成甲骨文，在空中拼出"以魂易魂"的秘术。秦九黎的右眼突然爆裂，眼液在桥面蚀出初代巫咸封印痋王的阵图。

鼎内突然伸出青铜触须，将秦九黎拖入沸腾的鼎液。液体中悬浮着历代献祭者的舌苔，每片舌苔都在重复《往生契》的誓言。杜鹃娘子残魂化作血蝶群冲入鼎中，蝶粉与鼎液反应生成逆咒结晶。

"这才是真正的契约！"祖父的虚影从鼎底升起，手中握着秦九黎的脐带。脐带另一端连着初代痋王，那东西的腹腔内嵌着浑天仪核心。

秦九黎的臂骨《往生诀》突然活化，骨文如锁链缠住痋王。杜宇残魂趁机刺破鼎身，青光从裂缝中透出，映出鼎外血月崩解的景象。

浑天仪核心突然暴走，齿轮组咬碎痋王身躯。七十二道星光从裂缝降下，在地面蚀刻出《净世阵》。秦九黎的脊椎鞭与阵图共鸣，鞭节解体成青铜钉，将祖父虚影钉在阵眼。

"你输了..."杜鹃娘子残魂从银铃中凝聚实体，肋骨反咒文字离体，在空中组成初代巫咸的封印咒。祖父的惨叫声中，血月彻底碎裂，月光碎片化作净化之雨。

阵图中央升起玉碑，碑文"痋泯于孝"渗出血泪。秦九黎的断臂伤口突然结晶化，生长出翡翠般的净世苗，根系缠绕着浑天仪残骸。

雾气所过之处，青铜器皿纷纷锈蚀。秦九黎穿行在雾中，看见七十二寨的变迁幻象：被净化的痋傀在田间耕作，学堂孩童诵读改良的《赶尸经》。雾气突然凝聚成杜鹃娘子，她的指尖轻点秦九黎眉心。

"该醒了..."眉心传来刺痛，秦九黎发现自己仍被困在鼎内。浑天仪核心正在重组，齿轮咬合处渗出商王的狞笑。净世苗突然暴涨，根系刺破鼎身，将青铜转化为翡翠。

杜鹃娘子残魂最后的微笑中，翡翠鼎崩裂成星尘，每一粒都映着未被污染的平行时空。

星尘汇聚成光河，冲刷着痋术残留。秦九黎站在光河中，看着自己的青铜化躯体逐渐瓦解。杜宇残魂化作青鸟，衔着《往生诀》飞向初代巫咸祭坛。

祭坛废墟中，净世苗生长成参天巨树。根系缠绕着七十二寨地脉，叶片滴落的露珠治愈着被痋虫腐蚀的土地。少年时期的秦九黎虚影出现在树下，将改良的赶尸鞭赠予路过的学徒。

"记住，赶尸是为安魂..."虚影消散时，最后一只痋虫在露珠中结晶，化作翡翠蝴蝶停在新碑上。

新碑突然渗出清泉，水纹中浮现历代赶尸人的生平。秦九黎的名字缓缓浮现又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名氏"三字。翡翠蝴蝶振翅时，翅粉在空中拼出《安魂偈》终章。

七十二寨的晨雾中，最后一丝青铜雾气消散。曾经的埋骨地开满杜鹃，根系缠绕着翡翠化的浑天仪。赶尸学徒在花丛中发现半块银铃，铃舌上刻着微型的《净世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