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 章 幽冥渡

熔炉中漂浮着无数未烧制的瓷坯。

苏瓷的残魂被铁链锁在转轮上，看着忘川水被炼成釉浆。对岸的青铜门前，小妹的魂魄正在与瓷母真身厮杀。每当剑锋相击，就有苏氏女子的记忆碎片飞溅。

"阿姐看脚下！"

苏瓷低头，转轮下压着本《渡魂经》。经书用肠线装订，页页浸透人血。当她扯断锁链翻开经书时，忘川突然掀起巨浪，无数瓷化水鬼爬上转轮。

水鬼们撕咬苏瓷魂体，伤口处不是流血而是渗出釉浆。经书突然自燃，火中浮现商代甲骨文："以魂为釉，可渡忘川。"苏瓷扯下水鬼头颅，蘸着釉浆在魂体书写渡魂咒。

当咒文完成时，熔炉突然倾覆。忘川水裹着万千怨魂灌入青铜门，门缝中伸出瓷母的利爪。苏瓷的魂魄开始瓷化，冰裂纹中却绽出朵朵人面瓷花。

青铜门轰然洞开，现出六道轮回的虚影。

小妹的魂魄突然反水，将苏瓷推入畜生道。坠落途中，苏瓷抓住饿鬼道的边缘，看见自己正转生成待宰母羊。瓷母真身趁机钻入人间道，附在新祭司女儿体内。

"你输了..."小妹的声音自饿鬼道传来。苏瓷的羊蹄突然生出冰裂纹，产下的羊羔额带饕餮纹。当屠刀落下时，羊血溅上《渡魂经》，整座幽冥熔炉开始崩塌。

村中母羊接连暴毙，腹中瓷胎刻着苏氏家纹。

新祭司的女儿突然开口说古语，指挥村民重建瓷母冢。当她在月圆夜披上羊皮时，后背浮现完整的冰裂纹，三百里山川同时震颤。

"时辰到了..."羊皮女童将手伸向祠堂供桌。青铜鼎自动飞来，鼎中黑血凝成苏瓷的羊头人身像。瓷母冢裂开缝隙，当年苏瓷震碎的玉像残片尽数飞出。

七十二口新瓷瓮埋入冢周，每瓮都活封着属羊的少女。

羊头人身的苏瓷残魂在月下显形，冰裂纹中钻出青铜锁链。当锁链缠住瓷瓮时，瓮中传来指甲抓挠声。新祭司的女儿突然呕出羊胎盘，上面粘着未消化的《渡魂经》残页。

"娘亲救我！"女童的尖叫引动天雷。青铜鼎炸成碎片，苏瓷的羊角突然暴长，刺穿赶来镇压的村民。他们的血肉在空中凝成新的瓷母祭坛，坛心摆着女童仍在跳动的心脏。

苏瓷的羊蹄踏上祭坛，冰裂纹蔓过女童身躯。

当母女血肉相融时，幽冥熔炉的虚影再现。小妹的魂魄从饿鬼道冲出，将青铜钉刺入苏瓷魂体。忘川水倒灌人间，瓷母冢化作血池，池底浮现商代刻辞：

**逆天改命者，永镇畜牲道**

羊头人身的苏瓷突然咧嘴而笑，扯断青铜钉反刺小妹眉心。血池沸腾间，三百苏氏亡魂破水而出，将瓷母真身拖入池底。晨曦微露时，池面只余朵冰裂纹瓷莲。

瓷莲每日子时绽放，莲心坐着个青铜女童。

村民们发现莲瓣刻着苏氏女子的生辰，露水落地即凝成瓷珠。新祭司的女儿每夜梦游至血池，用指尖血浇灌瓷莲。当第九十九夜降临时，莲台突然裂开，掉出个额生羊角的瓷婴。

"娘亲..."瓷婴开口便是苏瓷的声音。血池底传来锁链拖拽声，羊头人身的残魂在月下凝聚。女童突然抢过瓷婴跃入血池，池水化作青釉将她包裹成新的人形瓷母。

新瓷母的皮肤透如薄胎，脏腑清晰可见。

她的心脏是跳动的青铜铃，每搏动一次就催熟一朵瓷莲。村民们开始呕出莲籽，籽内裹着微型瓷俑。苏瓷的残魂附在最大那朵瓷莲上，莲须缠住新瓷母的脚踝。

"该醒了..."莲须突然暴长刺入瓷母心口。青铜铃炸出裂痕，三百亡魂的怨气喷涌而出。血池底浮出商代祭器，器身刻着与瓷母冢相同的咒文。

瓷莲突然全部凋零，莲蓬中蹦出无数瓷化蟾蜍。

新瓷母撕开自己的薄胎皮肤，露出内里苏瓷的羊头残魂。当她们魂魄相融时，天降血雨，雨滴落地即生人面瓷花。祠堂轰然倒塌，露出地宫深处那口从未开启的商代血棺。

棺盖上的饕餮纹突然游走，将新瓷母拖入棺中。苏瓷的残魂趁机附身女童，冰裂纹自脖颈爬上脸颊。在棺盖闭合的刹那，她听见三百年前自己的声音：

**"轮回不止，此恨永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