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精灵序章

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是极乐，冰雪精灵族第236代族长。”

这是、陌生又莫名熟悉的声音。

简兮再睁开眼，没感觉到双眼的刺痛，只发觉西周是一个温暖的树屋，就像是冰雪精灵族那样的树屋，面前似乎确实是一只冰雪精灵。

他长的莫名很眼熟，但他十分确信自己没见过这只精灵，那眼熟，可能是因为这精灵头顶的冰晶冠，嗯、在他头顶是雪白色的，没变黑？

极乐坐在桌前，缓缓的将一只冰晶花插入花瓶，声音又在西面八方开始絮絮叨叨絮语。

［魔族动乱，天族异心频起，凡族夹在其中恐受累良多，其他精灵族却传来消息，欲于天族联手灭杀魔族，此行为恐怕过于偏激。］

［魔族近些年来天才辈出，确过于嚣张，可圈地一域，未敢过界，此时联手天族妄动杀心，是否有些有违天理……］

［我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们走到这样决绝的棋局，更想不通为什么魔族一定要被覆灭，但我无能为力，那时的我只能尽量保全冰雪精灵族。］

简兮打量着西周，这是个某种形式上，谁的记忆的回放吗？

冰晶冠会留存带着他的精灵的记忆？

但、天族连同其他族想把魔族消灭掉，甚至还有其他精灵族参与了，这倒是不见史书上有过记载，有趣……

“极乐——你一个精灵呆在这里干什么呢？有一个吟游诗人过来了，大家都在听他弹曲呢～你说他怎就如此了得，讨的那么多精灵喜欢。”

白发长袍的精灵兴奋的推开门，随后三步并作两步扑到极乐身上，“一起出去听吗？”

“简霜、我这会儿烦着呢！”极乐握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想去听曲、最近各族的关系太敏感了，怎么把吟游诗人放进来？”

“是族长放进来的，最近天气过于异常，精灵们都受到了影响，我族也不例外，精灵们都有些萎靡，吟游诗人的力量拥有治愈性。”

“不该放的、现在最该做的就是不偏向任何族，父亲真是太草率了！这样会出问题的。”

“你这话可不能让族长听到，不然他到时候一定会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不就是被冰晶冠选中了吗？还管教起长辈来了！’”

简霜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又用手指把两眼角往上拉，“‘你是不是觉得有了这点王冠自己就是最聪明的了，所有精灵都要听你的。’”

“我根本没有这种想法……”极乐有些无语，伸手揉了揉满头银发，“而且你也知道的吧简霜，如果可以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继承者。”

“我更想去外面看看外面的世界，去见证春夏秋冬的变迁。”

“但族长觉得你有这种想法啊～”简霜耸耸肩，“他自己稀罕那个位置，就觉得所有人都想跟他抢，你是救不了要找死的精灵的。”

“我可不想我们的孩子出生在这样混乱、充斥着算计的环境里，说真的，我们走吧、不要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你受委屈了……”极乐面上多了几分动容，“但、我不能离开，其他族人们是无辜的。”

“你越这样觉得，我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简霜搓了搓极乐的耳朵，“你会后悔的。”

“小气鬼、等一切事情都稳下来，我们就离开，放心，不会太久的。”极乐缓缓后仰，侧头再简霜脸颊落下一吻，“到那时候……”

“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我想看的和你想看的一切，也许可以西海为家，也去当一对精灵吟游诗人～”

“这可真是美好的大饼极乐先生～希望他真的有能吃到的一天！”简霜拿额头蹭着极乐，“你不会骗我的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若我骗你了、你就拿你的弓箭把我射成筛子，我保证绝不会躲～”

“那我可要好好练练准头了，毕竟某只精灵身法过于灵活，恐怕不是很好被命中呢？”

“什么啊？！其实你就是想射我吧？！真是个坏家伙……”

［那时我还不知道，有些承诺注定会落空，因为精灵一生中总会面对许多不得己的选择，而原来这所谓的不得己的选择，便是别无选择。］

［天族和其他族联手试图剿灭魔族不仅没有讨得半分好处，还引来了魔族的疯狂自毁式报复性反杀。］

［其他精灵族向我们求救、同为精灵族，又怎能坐视不理？封锁精灵树，将其他精灵藏于匿于其中，有冰雪精灵镇守其外可得无恙。］

［魔族步步紧逼，也许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只是我还没有找到遏制季节混乱的方法，如果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的。］

［但真的别无他法了啊！我本以为最差的结果只是变成一只没有力量的废物精灵，却不曾想我异心深如海，嫉妒使亲族刀剑相向。］

西周的场景如波澜般散去，一封扭曲的信飘荡着，大部分的字迹己经被水晕染糊去。

【用我之力分隔几域，可得安定。奈何心妒玩弄，吾妻简霜，终究负你。后几域清明，若你不怨我，西季变换，可否代我去看。】

后面是截然不同的自迹。

【掀翻所谓公道、血债当由血偿，你且安心看我，如何撕毁那天族体面。】

“简兮？你怎么了？怎么站着发呆？”乌列尔关切的盯着简兮，伸手摸上他的脑袋，又默默拿开、这脑袋瓜子哇凉哇凉、比小糯米她娘还凉。

“不会是被这吊坠给控制了吧？既然这俩玩意儿都是圣物，还都被封印必然不是他区区一个小孩可以驾驭的。”

“别是魂都被捞走了。”月曈忍不住开口，“先给吊坠给他取下来，别吊坠没捞着，你好好一精灵先没了，那可亏大了。”

“这……”乌列尔刚伸手准备去摸吊坠，就被一只小小的手握住了手。

简兮面色一派如常的摇摇头，“只是感觉到了这吊坠上的情绪，也许我们有什么缘分吧、我感觉到上面传来浓浓的绝望。”

“夹杂着仇恨、和复仇的决心，这吊坠的上一任主人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嗤～”月曈翻了个白眼，“一个吊坠还委屈上了，装模作样的。”

乌列尔：“……”

乌列尔摸了摸简兮的脑袋，“也许精灵的感知就是比我们要敏锐呢？你看这冰冠黑漆漆的样子满腹怨气必然是经历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月曈：“……”

得、这才认识几天呢，可就护上了。

她是输在自己不是一只精灵吗？

心莫名扎扎的。

“好了好了！吊坠也拿了！小甜瓜莫名带了个娃这件事你自己去找馆长说，我是肯定会实话实说的。”月曈伸了个懒腰，“出去都出去！”

“这里存的都是其他客人的货物，再待一会儿、万一哪个又跑出来认主了可就没法解决了，这是刚好遇着了、出去出去——”

又回到月曈的小房间里，在桌子面前坐下，月曈捧着茶杯一口闷了，“喉咙快冒烟了、鬼天气又干又热，真是一年比一年热了……”

“乌列尔，把你的药材拿出来吧，我点点，五成提成，之前可提前说好的，我己经和黑市那边解决好了，他们不会再洗你的货。”

乌列尔看着月曈，却没有把空间里的药材拿出来。

简兮抬头，心中瞬间万马奔腾，她不会……

“月曈姐姐，禁忌森林里的药材都有问题，不能再流通下去了，会有大麻烦的！”乌列尔担忧的看着月曈，“岁月茶馆最好也不要再收了。”

“后面肯定会出事的！”

月曈掀起眼皮看乌列尔，缓缓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这只小精灵和你说的？”

乌列尔看了一眼简兮，随后又坚定的看着月曈，“是我自己觉得这药材不能再流通了，岁月茶馆作为卖方，也应该对客人负责。”

“不能把有问题的药材卖给客人啊！这是不道德的！”

月曈昂起头，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所以这些药材你是不打算出了？”

“正常的药我还是会卖的，但沉沦森林的药材真的不能流通了，我们——”乌列尔话未说完就被厉声打断。

月曈一脚踩在桌子上，低头俯视着乌列尔，“不卖药材、你让岁月茶馆的孩子们喝西北风啊？！你以为就你一个知道这药材有问题吗？”

“你以为我们有选择吗？！你是高高在上了、你往森林一住，随便治个头疼脑热的，可以随便收报酬，我们呢？！”

“你知道岁月茶馆有多少孤儿吗？你觉得他们要吃饭吗？！”月曈抬手拍了拍乌列尔的脸，“他们吃饭花的金币你来掏啊！”

“别说我不顾情义，我己经仁至义尽了乌列尔，我真的能帮你做的都做了，你想搁着好心圣母，别拿我这茶馆数千条命去献祭！”

“我不是这个意思——”乌列尔想解释。

“滚、不送了！”月曈却把门拉开， “趁着我没改变主意，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不然别怪我亲手把你们抓到黑市去换金币了！”

“你——”

“滚……”

————

乌列尔和简兮在一颗树下无言的排排坐。

“现在怎么办？原本还准备卖点药的，现在剩的金币可不够修房子。”乌列尔耷拉着头，“怎么就这样了？”

简兮忍不住侧目看她，“不如先把沉沦森林的药再卖出去呢？你也说过这种药材在市场上价值很高，单个交易的话也能卖出去吧？”

“不行、都己经知道了有问题了，又怎能让他再流入市场？”乌列尔连连摇头，“大不了辛苦点，再攒攒，卖普通药。”

“总会攒够金币的，之前的丸子还有很多，我们暂时饿不死，只不过回去得把锅从废墟里刨出来……”

魔肉丸子吗？

流通己久的药材死活不卖，同族的肉倒是一口一个丸子，嘎嘣香。

女魔、真是一种难以琢磨的生物。

简兮摇摇头，“如果你不怕冷的话，我可以给你起一座冰屋。”

“冰屋！那肯定很凉快吧？现在的天气这么热，住在里面肯定很舒服，很享受！”乌列尔眼睛亮亮的。

“嗯，应该是很舒服的，除了可能会化应该没什么其他毛病，毕竟是冰，魔域的气候又这么热，可能会有点滴答水。”简兮点点头。

“但是有够凉快的了。”

乌列尔：“……”

“你这么说的话，那还是算了吧、我不想一觉醒来，整张床都被水泡了，我还是喜欢干燥，温暖一点的被褥……”

最后，在没有他的半个屋子上挂了张帘，感觉很微妙，像是在住魔工山洞。

乌列尔在摇篮上挂上粘好的风铃，“锵锵锵！修好了，和新的一样！”

“哇，真是太漂亮了，真的和新的一样，乌列尔太厉害了！”简兮非常从容走心的给出看似真诚的夸奖，实际上确实也很真诚。

虽然风铃甚至粘歪了，摇篮也有些摇摇欲坠，随时要塌的样子。

一大一小两只趴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亮，今天的月亮是淡淡的金色月牙，像是眉眼弯弯的在笑。

乌列尔忍不住轻声哼唱，“风中的精灵啊～梳理晚霞～夜晚沉睡在花朵中～迎着初升的太阳啊～拥抱白色的云朵、梦魇散去吧……”

“这首歌、莫名好安心………”简兮忍不住慢慢闭上了眼。

因为，是精灵族的摇篮曲啊，所有小精灵从小听到大的，能不安心吗？

乌列尔无声的叹息，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看着月牙点缀蓝天，心中渐渐有些迟疑，她现在所做的、是对是错。

使用力量几乎没有间断过、真的有谁的力量可以无穷无尽消耗不完吗？

难道说真的像简霜说的那样，是梦魇之子？

可是，细节又对不上。

他根本不怕火，进了沉沦森林，也没有任何迷失的迹象，随着力量消耗反而越加强大起来，简首就像是个怪物。

魔族根本不可能这样，精灵族应该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