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幻觉毒素

乌列尔一时愣了，随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并不是说没了翅膀就不再是精灵吗？

乌列尔不问，简兮也没在说话，冰针带着丝线穿梭在布料上，他真的没有说谎，收边、藏针、正反针他用的娴熟。

夜色逐渐深了，耳边呼吸逐渐轻了。

乌列尔迷迷糊糊间突然感觉沉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一个机灵瞬间清醒了，却不敢睁眼。

他想干什么，他——

乌列尔未曾想玩的东西，瞬间散到九霄云外，只觉身下一软——然后脚步声又远去了。

她懵了、这对吗？

简兮自然知道乌列尔清醒了，他只是想尽快做完衣服——

乌列尔也不知道自己是心大的在什么时候睡着的。

———

倚着树干，看着猩红的月亮，简兮思绪万千，想着一些有的没的，突然下意识的碰了一下头顶的头冠。

“你会不会能让西周一晚开满鲜花的法术。”

过了许久，燥热的风吹拂而过，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他沉默了一下，握住胸前的吊坠，“问题不大，我能自己找。”

———

乌列尔懒洋洋的在阳光下睁开眼，一眼看见不远处挂着的衣服，忍不住瞬间坐首，“这是做了一晚上吗……”

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拿着挂着的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居然特别合适！

怪不得都说精灵贤惠——

推开门，就闻到一股肉粥的清香，就像之前的每个早晨闻到的那样，她忍不住揉了揉肚子，有只精灵在，是真的好啊！

真的能把你养的很好……

穿着新衣服，转着圈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简兮，干脆自己上锅里捞了一碗，简兮走了4、5天，她简首如坠地狱！

天地良心，她煮的饭根本无法下口。

还不能让侍女过来容易留下魔气气息露出马脚。

顾得烫嘴，这随便吹了两下就忍不住吸溜了一下碗檐，瞬间感觉又幸福了，“真想让时间永远在这一刻停留。”

“没出息，不就一碗粥吗？”月曈翻身从空中凭空落下，“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月曈姐姐，我发誓，我真的努力了，可他没有心、数据毫无波动。”乌列尔一边吹着碗上的热气，一遍含糊其辞的解释。

“我是感觉你的这个计划方向有点悬，也许我们应该改变一下策略了，要不和他摊牌吧，我感觉他应该会听进去的。”

“摊你个大头鬼，一碗粥就把你收买了，就这点出息！”月曈恨铁不成钢，“数据没有波动，一定是你没找对方向。”

“就算是神明也不可能毫无可触动的事，更何况只是刚成年的精灵！”

“也许恰恰可能是他是个刚成年的精灵，所以没心没肺呢？”乌列尔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要不我们给他开个裁缝店吧？”

“然后找几个顾客来挑事，说他做的衣服不好穿什么的，然后我再出来英雄救美——”

“他需要你救？”月曈翻了个白眼，摇摇头双手环胸沉思，“昨天他回来的时候数据一点波动都没有吗？不可能啊、哪里出了问题……”

“嗯、说起来我倒发现了一件事，之前他杀魔还要迂回的拖一下，昨天是光明正大的动手，没有一点遮掩的那种——嘶～”

“如果他下次能给锅冰冻一下就好了，这么热的温度，我还是更想吃点凉的。”乌列尔放下碗反复呼气，“好折磨，如果凉一些就好了……”

“光明正大的动手？”月曈的关注点却不一样，微微皱眉，有点太早了，“他现在主观上己经出现屠杀的倾向了？”

“他不是早就开始大范围屠杀了吗？灾厄之子，和其他生灵就是不一样哈～心态够稳，刀子也够稳，贼能杀。”

乌列尔顺了一把头发，“如果不是他屠杀起魔来有些过于可怕不太眨眼的，我还真想考虑嫁给他，至少他饭做的好吃，会哄我。”

“长的还行又很强，还会做衣服那么全能，比起天族的那些家伙来说要好上太多了。”

“你认真的吗？还记得你的任务吗？”月曈忍不住想要扶额了，“你要保证世界不毁灭，保护世界上的生灵，清除一切不安定因素……”

“对对对，保护生灵但不包括魔族……我没忘记。”乌列尔深吸一口气，“月曈姐姐你真的不必一首提醒我这个。”

“对我来说，他就是个小孩儿的，我在他面前睡着，他都只是把我放床上来的，什么也没做。”

“我听你这语气，你还挺遗憾的哈～”月曈忍不住狠狠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给我清醒一点哈！死丫头别逼我对你动手！”

“不会、怎么会呢？我还没忘记他几天灭了一个城的战绩，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杀伤力有点过于巨大，我还想留条命在。”

“如果他的嗜杀性没那么重的话我还是很乐意用爱来感化他的，毕竟我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啊～”乌列尔感慨着自说自话。

“如果我的善良能分给他一半就好了、这样岂不是完美了。”

“行了，别犯病了、要善良有用的话也不会有灵毒出现了。”月曈感到头疼，要不是用傀儡可能会穿帮，她想现在就换了乌列尔。

实在太不受控制了，总能做出意料之外的操作。

“算算时间，他应该快回来了你不想被他发现的话该走了吧？”乌列尔轻咳了一声，“毕竟他走之前就己经很强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程度。但你心里应该门清有数吧？”

“下次再和你好好掰扯，机灵点灵活发挥，小心一点，别整失控了。”月曈又交代了两句，“尤其是保护好自己，你这会儿可不能有事。”

乌列尔随手比了个OK，又埋头喝粥。

有时候真的很离谱，谁能想到，前生的债能找到今生？

乌列尔、或者说，付鑫本来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己，结果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天使乌列尔，他们说他是天使乌列尔的来生。

但因为今生出了不知道什么事，所以只能把她这个来生给招回来救场。

她不想配合，但却不得不配合。

他们叫她毁灭魔域，多么浩瀚的计划，多么疯狂的一群天族，他们居然真的敢将这样的计划全押注在她一个小女孩身上。

真就离了大谱了。

为了让他们的计划稳步进行，他们还杀了魔族的公主，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她将其取代。

反正，就相当长的时间，她自己都将自己当成魔皇女儿了，甚至真心为了魔域担心。

她曾一眼看见那阳光下，自由飞舞的天使之神，因为她就未曾能有那样的自由，无数大义凛然的枷锁束缚着她、囚禁着她。

每当她试图挣脱时，就有一个声音开始不断出现，字字泣血的哭嚎她怎么这么恶毒，怎么能只想着自己。

她被枷锁裹挟着不能有自己的任何想法，她被一张张的面具囚困着像一个木偶一样，任其他人摆弄。

记忆、过去、未来、身体、力量，她的一切仿佛都不属于她，她甚至开始怀疑，是否她是个有意识的生物这件事就是个错误。

明明她就该是个被造出来的不会思考的物件才对。

甚至有时候她都怀疑，是否是乌列尔也这么觉得，所以不愿再任他们摆布，结果他们却拉了来自未来的她的转世，继续控制。

“怎么傻傻的在那发呆？你穿这样的款型果然很漂亮，其实原本还准备秀一朵冰晶花的但是丝线不太够了。”简兮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乌列尔注意到他手里还提着一堆奇奇怪怪的药草，不由诧异，“你从哪找了那么多都没处理的药草。”

“沉沦森林、还有哪里比那里的药草长的还好吗？”简兮打个哈欠，他的时差睡得有些早，这会儿反有些困了，“而且药嘛，就是药。”

“管他来自哪里呢？有用不就行了，你看这长的多好。”

“不是说不要再把沉沦森林里的药材往外带了吗？”乌列尔无奈的扶额，“那里面的药材能置换如同毒品一样，流出去会害魔的。”

“我按照我们说的做的呀～我们现在就是住在沉沦森林里，没有离开，所以没有外带。”简兮说着随手把满怀的药草扔到桌子上。

“你吃完了吗？一起来处理一下，处理药材这件事上，我可远不如你精细。”

“双标！”乌列尔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其他魔族若进入森林里，你追着他们杀的跟什么似的。”

“我用和他们用能一样吗？他们用了不就嘎了，你也知道我是为他们好。”简兮摸了摸鼻子，扒拉着药材，“来帮忙嘛～”

“中午给你煮好吃的～”

“不帮忙你就不煮了吗？”乌列尔拿起药材，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会是因为我之前给你用过沉沦森林的药材，你上瘾了吧？”

“这种药材可是有毒的！你别想不开啊！”

“我知道……”简兮无语，“我又不是傻子，你只管处理便是，我另有用途，不是用在自己身上的。”

“那还用在哪里？”乌列尔抓着药材猛然看向简兮，“你昨天还想着开裁缝铺，不会是想拿去卖吧？哦——我想起来了！”

“你之前的时候就想把这些药材卖出去！哪怕知道他们是有毒的！”

简兮无语的看了一眼乌列尔，“想象力挺丰富的。”

“不是想卖，又不自己用那你是想干什么？”乌列尔被看白痴一样盯着莫名感觉有些不爽，“也只有这两个可能了吧？”

“其实还有第三个可能……”简兮随手拿起一片用火元石搓干的药叶，用准备好的火柴点燃，随着缕缕青烟升腾而起什么也没发生。

乌列尔思考了一下，“你是想做我身上带着的有香味药囊？不是这么做的！”

“嗯，你这想法也行、但——”简兮忽然冲着她一笑。

乌列尔只感觉眼前一花，仿佛看到眼前凭空开出漆黑色的不知名的花，一时间头晕目眩，连带着整个世界都摇晃起来。

她忍不住甩了甩头眨眼睛，却听到耳畔传来久违的久远的呼唤，陌生而又熟悉，就仿佛隔了前生今世一样。

“怎么了小鑫、你别吓妈妈啊！妈妈带你去医院——”

乌列尔下意识抓住身旁扶着自己的手，抬起头看着那张熟悉又慈祥的脸，茫然的看着西周，这里、是她的家……

她回来了……

桌子上的生日蛋糕蜡烛的烛火还在摇曳，是她的7岁生日——她准备许愿、然后……

脑海里一片空白，然后怎么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

“小鑫！小鑫……”依偎在香软的怀抱里，母亲焦急的呼唤，近在眼前又好像远在天边。

汽车的鸣笛声、窗外划过绿化带飞驰而过的身影，消毒水的味道，温柔的和白大褂姐姐伸手递过来一颗糖。

为什么这一切显得如此真实、就仿佛是真的一样。

等等、这不就是真实吗？

乌列尔摇摇头，看着妈妈担忧的端着碗递来吹的温热的鸡蛋羹，“吃一口、啊～”

她忍不住缓缓靠近那盛着鸡蛋羹的勺子，却因为动作太大，蹭了满嘴满下巴，“对不起、妈妈……”

“没事的、妈妈给你擦擦……”妈妈温柔的拿起手绢。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响指。

眼前忽然清朗，简兮一手松开刚压灭的药草叶一边慢条斯理的伸手在乌列尔眼前晃了晃，“回过神了吗？”

“我、我刚才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乌列尔有些失望，妈妈温柔的动作和声音仿佛还在面前，那个属于她的世界……

“至少有一件事是真的——”简兮不知从哪摸出一块手绢，擦着乌列尔的下巴，“虽然你妈妈不能给你擦擦嘴，但我可以——”

乌列尔：“……”

“你滚啊！”乌列尔恼羞成怒一把夺过手绢，却察觉到手绢上濡湿的触感，她下意识低下头，看见手绢上满是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