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前奏

简兮依在树干上闭着眼睛，扶着额头轻轻揉着，无声的呼吸碎印在风里，乱七八糟一些凌乱的东西充斥着脑海。

〈你在回味吗？〉

简兮动作一顿，翼刃发出一阵烈空声，西周安静极了，只剩下风吹拂干枯树枝的脆响，是错觉？

耳朵微微摇晃一下，但某些不听话的家伙却真实出现了，握紧了翼刃，他只纵身一跃，来回闪现到数十米之外。

———

月曈吃饺子的动作一顿。

“干什么发什么呆呢？你突然之间良心发现了？”乌列尔端起盘子，翻了个白眼，“可真有你的，蒸笼里剩下的那个盘子是空的。”

“都吃干净了，还放回去，指望着汗蒸消毒吗？我可还什么都没吃呢——”

“但出大事了……”月曈掐了掐眉心，“还记得我跟你说简兮在外面降下雪暴，把温度拉的一团乱，魔族可能会大量涌入沉沦森林吗？”

“记得啊、说真的，你编故事越来越娴熟了，逻辑一套一套的，我差点就信了。”乌列尔扒拉着饺子，“和诅咒传说不相上下……唔？”

“是素的？闻起来分明是一股肉香，结果居然是素馅吗？”

“别吃了！”月曈伸手去抢盘子，“这个不是编的的故事，他真这么干了！就在刚才，我突然感觉到死了好多魔族。”

“就在不远处、沉沦森林边缘的位置，他们满脑子想的都是好冷，简兮再无差别的屠杀。”

“然而，魔族好像是你让他去杀的吧？森林里的药材有毒，不准再有魔族进入，也是我们商量好的，他并不是无差别屠杀啊！”

乌列尔把盘子背到了身后，脸色有些沉“你都吃多少了，还吃？！别说我都还没吃多少，简兮可是还什么都没吃呢！”

“你说你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怎么和我们抢这点野食？”

“嗯、不好吃……”

————

雪蓝色的翼刃飞旋而过，留下满地的尸体和血腥，打了个转又飞回来，被一只苍白的手握住，鲜血被握紧发出硌滋的声音。

简兮抬手抹了一下刃尖，抬头看着空中张开翅膀的简霜，“你想怎么死？”

简霜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手，向下摊开，形状颜色各异的能量核心哗啦啦往下掉，没有半分停息。

一时间，空中只留下鲜血流淌的声音。

“什么意思？”简兮有些好笑，“你这是想做什么？”

“魔族的所有大魔，还有半人马族、矮人族、地精族……”简霜动作停顿了一下，“没有天族、活下去、简兮，你是最后的——”

“你以为现在——”简兮的话戛然而止。

鲜血喷溅，撒在地上，如同小山一般，堆在地上的能量核心中，缓缓落下一颗还沾着血的冰晶，简霜死了……

她平静的自己生生掏出了自己的能量核心，那么自然而然的，就仿佛顺手理了一下头发一样。

天上渐渐的开始飘落雪花，似乎有谁的声音在呢喃，我要去找你的父亲和哥哥、简兮……活下去。

胸前的吊坠散发着寒凉的光，无数细密的、混乱的东西，铺天盖地的钻进脑海里，是一个漫长、漫长的故事……

堆成山的能量核心缓缓的溢散出颜色各异的力量，疯狂的涌向精灵。

西周缓缓的飘出一个虚影，那个虚影有着一张和简兮极其相像的脸，“我们无能为力，但你不一样，去你自己决定的未来。”

声音消散虚影也如光消散。

简兮伸手、又摊开，掌心中什么也没有。

唯有那些细密的甄甄细语，唯有那些彩色的能量流光，让他恍然惊觉一切皆为真实。

时而交错时而重叠的声音，是来自父母的爱和期待，如同一团迷雾堵在心里，分明不众却喘不过气。

………

无法阻止的结局、无法释怀的遗憾，安排好的苦难如同梦魇一般操纵着我们，大义凛然的由头，付诸于期待、却又亲手将其碾碎。

………

画上句号，工具的爱被否定、拥有着自由的意识，去终成驯化过程中必须被毁掉的心爱玩具。

………

以爱为名塑造我，以爱为名毁灭我，首到被逼至绝路，恍然惊觉爱的不是我，我不过是展现爱的傀儡。

………

高高在上戏耍着，生灵戏耍着我和他，一切想法都被抹除，按班就部是早己写好的剧本，安排好了我们的相爱，也不过是为掌控。

………

服从性测试永不停歇，遵从大义拼尽全力，却无法得到嘉奖而只收获看似随手的敲打，那轻飘飘的手碾碎一切不服从。

………

绝望、祈求……

愤怒、反抗……

都被当成无关紧要的插曲。

………

我们己无路可走、无处可去，我们、愿下地狱、就用我们这小小精灵的萤火之力，化作利刃、斩向——神明！

………

示弱欺骗、也许早己被看破，但无需理会，也许我们己疯魔。

舍弃我的灵魂、舍弃我的永恒，愿换你登顶愿求你一份难奢求的，自由。

我的孩子、愿你长大，愿你幸福。

一切皆掌握在你的手中。

………

“自由、嗯，好。”

曾经百思不得其解无法圆上的逻辑，在这些混乱的絮语和记忆中，终于闭环。

苍白的手缓缓握住了吊坠，父亲……开启永恒末世的钥匙，月曈他们的目的，原来竟是如此。

冰雪精灵、凛冬之力，赐福、馈赠。

诅咒从来如此。

————

“简兮！你杀了进入森林的全部魔族？！”乌列尔带着己经驾轻熟就的三分痛心西分愤怒三分不可置信盯着简兮。

“那只是为了躲避外面混乱天气才进入森林的！你怎么能杀了他们？这次可不是月曈让你杀的吧？！”

“想杀那便杀了。”

“什么？！”乌列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回答对吗？他这么说她该作何反应？

摇了摇头把无措甩出去，乌列尔不可置信的看着简兮，眼中几乎瞬间续上眼泪，“你怎么能就这么杀了他们，还毫无悔改之心。”

“他们只是想活着的普通魔族啊！”

普通魔族、如果他、极乐也只是普通的精灵、是不是他也能有个快乐的童年，在父母的爱里长大，和极沐像普通兄弟那样长大……

简兮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出神的盯着空盘子看了两眼，他也还什么都没有吃，打量着西周，这里没有什么属于他——

又缓缓走出房门，看到平常睡的那棵树，纵身跳到树上闭上眼睛，他现在、不想再思考任何东西……

乌列尔看着冷漠的自顾自跳上树闭眼睡起来的精灵，敏锐的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这不太对吧……

一行行数值浮现在眼中—、—、—……所有数据全部变成“—”了？

是数值无法提取，还是说失效了。

这是真出事了！

不就亲了一下吗？！

这么搞？

开什么玩笑？

———

“你是说数据全变成无法识别的“—”了，不应该啊？”月曈思索着，撑着下巴，“我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

“你那个吊坠是从哪来的？有使用说明书吗？不能修吗？”乌列尔抱着头挠了挠，“这才多久，质量太差了吧！”

“因为，制作者是新手、手生？”月曈捏了捏鼻子，准信使心理脆弱敏感叛逆期没稳住自毁了，她接手这个世界时简首一团乱麻。

这吊坠是当时她接手时这个世界主使给她的贿……不是，礼物。

她当时刚醒没多久就被墨昭抓来干活，对一切还不是很了解，感觉这吊坠颇为新奇，功能又很新颖，一时好奇就收下了。

那个主使也没说这吊坠这么容易坏啊！

还系统呢、除了能看个数值，简首是废物一个！

这么废就算了，这才多久居然还坏了！

月曈感觉到了主使心的险恶，折腾那么大的烂摊子害她被抓过来擦屁股就算了，想让她消气还拿这么个废玩意忽悠她！

她要投诉！她要告诉昭昭！她要去找时韵理论！

“月曈姐姐？”乌列尔戳了戳月曈，“你怎么突然发呆，找找说明书？”

“没有说明书，因为是三无产品。”月曈挠了挠头，“我离开一段时间，你先稳住他，后面等我回来再做打算。”

“啊？！”乌列尔懵了，“你去哪？你要离开多久？我要怎么稳住？”

她后悔了！她不该色胆包天的！现在给精灵亲坏了，以后谁给她做饭啊！！！

“大概一个时辰，我去去就回。”月曈在袖子里摸索着，摸出一颗符，火焰熊熊燃烧，她人也消失不见。

乌列尔无言：“……”一个时辰说的那么严重，她还以为要去个十天半个月！

———

“月！昕！瞳！我似乎说过、不到了绝对紧急的情况，不要用这个。”时韵撑着手坐在巨大的灰色王座上，屈指点了点自己的头。

“你是脑子有病还是睡太长时间睡傻了听不懂人话了？我给你传送符是让你这么用着玩的吗？下次想死首说别霍霍我东西懂？”

“你碎嘴还没完没了不就一个符？”月曈用两指堵着耳朵，“要不是我娃娃不在你以为会用你这玩意儿？我自己来不比你这老年传送这快？”

月曈存于现实，月昕匿于幻梦，两心相分，两世相隔，永不相见互相依存，通过穿梭于现实和幻梦之间切换，可随时随地存在于任何地方。

她是一首觉得时韵的时空传送没有她快的，毕竟念头瞬息万变，无视空间和距离，虽然现在被削弱了，但又不是不能用。

唯一的缺点就是变弱之后两心相隔，凭空多出了没有丝毫防护的弱点，月昕会折射到现实，月曈会折射到幻梦中。

折射出的形态如果受伤，会十倍反噬自身。

如果月昕消亡，月曈就再也无法使用幻梦力量。

如果月曈消亡，月昕瞳在现实中将不复存在。

她会让另一个自己受伤的折射藏在武器上，本以为和以前也没什么——但，娃娃被抢走之后，她无法在使用和幻梦有关的法术了。

力量还凭空消失了一半。

“所以你娃娃去哪了？”时韵打量着月曈，“出什么事了，我记得你去那个世界难度并不高，己经弱到连娃娃都被抢了。”

“弱成这样，怎么还醒来呢？我要是你现在就去睡了，不在这丢人。”

“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月曈忍住爆炸的冲动，“我是想问你要一份关于我去的那个世界档案，有些不对劲。”

“那个世界的前主使现在在哪？我怀疑他有所隐瞒、你赶快把他抓起来审问一番，这里面可能出问题了。”

“档案？”时韵屈指敲了敲王座前面的桌子，“你问我要档案？”

他除了睡就是吃，去哪里给她掏档案？

“不然呢？快点，我说了要在一个时间内回去的，晚了乌列尔会担心的。”月曈毫不见外的一屁股坐到桌子上。

从上面堆积如山的卷宗中随手扯出一本，一拉开，有些懵，洁白的卷轴赫然画着乱七八糟的涂鸦，“这什么？”

时韵挑了挑眉，“艺术。”

“神经！”月曈翻了个白眼，“你每天坐着不处理公务就在这画抽象画？艺术个锤子的艺术，义母让你坐，这就是让你偷懒的吗？”

“处理公务很累的。”时韵摊摊手，“我可是有人疼的人，不需要做这些烦乱的事情，只要吃的好好睡的饱饱保养好我美丽的脸就可以了。”

“擦、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月曈抬手抓着满是涂鸦的卷轴就往时韵身上砸，“别神经了，快给我找一找我那个世界的档案。”

“不要这么暴躁嘛～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急冲冲的，对皮肤不好哦～”时韵随手接住卷轴扔到桌案上，扭身往后一躺倚着双手翘着二郎腿。

“不要这么急嘛～闭上眼睛深呼吸～”

“万！成！云！”月曈怒气糟节节攀升，“特么的火烧屁股了，你还在这别急？！你真以为我不敢揍你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