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雾隐钟楼与双面齿轮

伦敦的雨丝像浸了铅，压得人喘不过气。朱百宝趴在医院病房的窗台上，看着蓝伯伯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绿色波纹在玻璃上投下细碎的影。三天前蓝家老宅的地窖里，他亲手从蓝伯伯枕头下翻出的金属齿轮，此刻正藏在他校服口袋里，齿纹间还沾着暗红的血迹 —— 那是黑枭组织高层才能佩戴的 "渡鸦齿轮"，和大宝小臂上的刺青一模一样。

"百宝，来吃三明治。" 蓝宝宝递来盘子，烤奶酪的香气混着消毒水味，让他想起特训营里偷吃过的违禁零食。他盯着她手腕上的创可贴，想起昨夜在玫瑰园，她为了帮他摘取带毒的黑玫瑰，被刺划破的伤口至今未愈。

"姐姐，"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指尖按在创可贴边缘，"等回了国，我让陈教官教你防狼术好不好？这样就不用怕大宝哥哥的爪牙了。" 话刚说完就红了脸，意识到自己又用了 "哥哥" 这个词，而大宝此刻正被关押在伦敦塔的特殊牢房里。

蓝宝宝笑着揉他的头发，发梢沾了片玫瑰花瓣："我们百宝现在倒像个小教官了。" 她的语气很轻，却让朱百宝胸口发紧 —— 他知道，蓝宝宝早看出他藏起的金属齿轮，就像她明白为什么这三天来，总有戴圆顶礼帽的男人在医院走廊徘徊。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蜂鸣。朱百宝看见蓝伯伯的手指动了动，喉间发出含混的音节："齿轮... 双面..." 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他口袋，枯槁的手掌在空中划出齿轮的形状。他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的密档，黑枭组织的 "双面齿轮计划"，正是通过基因改造儿童制造超级杀手，而他的编号 013，就刻在齿轮内侧的隐蔽处。

"蓝伯伯，我在这里。" 他凑近病床，把金属齿轮塞进老人掌心，"是这个吗？双面齿轮的另一面，是不是刻着妈妈的名字？" 蓝伯伯剧烈颤抖，监护仪的波纹突然变得紊乱，护士冲进来时，老人的手指正紧紧扣住他的手腕，在他掌心写下一个 "血" 字。

雨夜的伦敦塔格外阴森。朱百宝跟着父亲穿过石拱门，靴底踩过积水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回响。他摸着校服口袋里的微型录音笔，那是蓝宝宝偷偷塞给他的，说 "关键时刻能当盾牌"。前方牢房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大宝的笑声混着潮气飘来："我就知道，小崽子会来看哥哥。"

铁栅栏后，曾经衣冠楚楚的少年此刻穿着囚服，头发乱糟糟地垂在眼前，却仍戴着那枚黑枭袖扣。朱百宝注意到他脚踝处的淤青 —— 那是转移时被特训营猎犬咬伤的，和他在防空洞时的伤口形状一模一样。

"齿轮在哪？" 大宝突然扑向栅栏，指尖几乎要穿过铁条，"你以为拿到渡鸦齿轮就能赢？黑枭的齿轮永远有两面，就像你亲爱的母亲..."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毒蛇吐信，"她后颈的蝴蝶胎记，是不是越来越淡了？"

朱百宝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母亲后颈的胎记，是他昨晚帮她贴膏药时才发现的异样，当时以为是淤血，现在想来，那正是黑枭组织 "夜蔷薇" 毒素的初期症状 —— 和蓝伯伯去世前的征兆一模一样。

"你对妈妈做了什么？" 他忍不住大喊，却被父亲按住肩膀。大宝发出沙哑的笑，从齿间吐出半枚齿轮碎片："三个月前的慈善晚宴，你母亲喝的香槟里，我加了三滴齿轮润滑剂 —— 哦对了，那东西的主要成分，就是夜蔷薇毒液。"

回程的车上，朱百宝盯着窗外飞逝的路灯，像一串被掐灭的火星。父亲的手机在中控台上震动，传来蓝家老宅的监控画面：二宝正抱着玩具熊站在钟楼前，头顶的铜钟突然毫无征兆地敲响，惊飞了满树乌鸦。

"停车！" 他突然抓住父亲的手腕，"二宝在蓝家钟楼，那里藏着双面齿轮的启动装置！" 特训营的记忆碎片突然拼接完整，他想起某次模拟训练的地图，蓝家钟楼的地下密室，正是黑枭组织基因实验室的入口。

蓝家老宅的铁门在暴雨中吱呀打开。朱百宝踩着青苔狂奔，校服裤脚沾满泥浆，听见钟楼传来二宝的哭声："百宝哥哥！钟、钟里有怪物！" 他撞开钟楼木门的瞬间，看见小家伙正蜷缩在螺旋楼梯上，玩具熊的脑袋掉在齿轮转动的缝隙里。

"抓住我的手！" 朱百宝探身抓住二宝的手腕，突然听见齿轮咬合的闷响 —— 整座钟楼开始倾斜，石砖之间渗出带着荧光的液体，正是黑枭组织用来浸泡实验体的基因培养液。他想起蓝伯伯临终前的 "血" 字，原来不是警示危险，而是 "齿轮血祭" 的启动信号。

"百宝，小心！" 蓝宝宝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朱百宝抱着二宝转身，看见大宝的贴身保镖正举着电击棍逼近，面罩上的黑枭图腾在荧光液中格外狰狞。他突然想起特训营的 "绝境反击" 课程，抓起掉落的玩具熊塞进齿轮缝隙 —— 金属摩擦声中，保镖被倒塌的齿轮砸中，电击棍甩向了启动装置。

钟楼的铜钟再次敲响，这次带着刺耳的杂音。朱百宝看见齿轮组出现裂痕，培养液正顺着裂缝流向地下室。他把二宝塞进壁龛，掏出蓝宝宝给的录音笔，对准齿轮内侧的编号："这里是实验体 013 号，启动双面齿轮自毁程序。"

齿轮突然发出蜂鸣，荧光液开始沸腾。朱百宝拽着二宝往下跑，在最后一级台阶摔倒时，看见地下室的铁门缓缓开启，里面整齐排列着培养舱，每个舱体上都贴着标签：实验体 001 到 020 号，其中 013 号的标签上，贴着他三岁时的照片。

"原来... 他们早就盯上我了。" 他低声呢喃，被二宝拽着跑出钟楼的瞬间，整座建筑发出轰鸣，齿轮组在火光照亮下裂成两半，像只被折断翅膀的黑枭。

回到朱氏庄园时，天己蒙蒙亮。朱百宝站在母亲房门前，听见陈教官正在汇报："夫人体内的毒素己经提取了 60%，但黑枭的基因锁..." 他推开门，看见母亲躺在床上，后颈的蝴蝶胎记几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蓝色的血管纹路，像爬满皮肤的齿轮。

"宝宝来了？" 母亲勉强撑起身子，指尖划过他沾满泥的脸颊，"别怕，妈妈只是... 需要换个齿轮。" 她的笑容很淡，却让朱百宝想起蓝家钟楼的双面齿轮 —— 原来母亲早就知道自己中了毒，却一首瞒着他，就像她当年独自承受特训营的爆炸冲击。

"我才不怕！" 他梗着脖子，把从钟楼带出的齿轮碎片放在床头柜，"陈教官说，只要找到双面齿轮的完整图谱，就能破解基因锁。" 其实他没说，在钟楼倒塌前，他看见培养舱 013 号里，存放着和他血型一致的备用器官，标签上写着 "献给渡鸦大人的礼物"。

三天后的深夜，朱百宝蹲在父亲的书房里，看着全息投影上的齿轮图谱。蓝宝宝递来温热的牛奶，杯壁上凝着水珠，像她刚才在玫瑰园流泪时的眼睛："百宝，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特训营不是学什么野外生存..." 她指着他小臂的旧伤，"这是基因改造时的手术疤痕，对吗？"

他猛地抬头，看见蓝宝宝手中拿着他的体检报告，落款日期正是他进入特训营的前一天。牛奶杯在桌上发出轻响，他突然发现，这个总被他保护的女孩，其实早就看透了所有秘密，却一首假装天真，像朵带刺的矢车菊，默默在暗处收集线索。

"对不起，"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那里有特训营植入的信号接收器，"我怕你知道后会讨厌我，像讨厌大宝哥哥那样..."

蓝宝宝突然笑了，伸手揉乱他的头发："傻瓜，我讨厌的是黑枭的齿轮，又不是带着齿轮印记的小百宝。" 她从口袋里掏出矢车菊手帕，上面绣着小小的齿轮图案，"你看，我连誓约都准备好了 —— 以后我们的齿轮，只用来保护彼此，不被任何黑暗咬合。"

晨光初绽时，朱百宝站在玫瑰园，看着蓝宝宝和二宝追逐蝴蝶。母亲的房门传来响动，他转身看见她正和父亲低语，手中握着半枚齿轮，齿纹间刻着他的生日。原来，双面齿轮的另一面，从来不是阴谋与背叛，而是父母为他设下的保护程序 —— 当黑枭的毒素侵入时，齿轮会自动启动备用器官的培育。

"宝宝，" 父亲突然蹲下，眼中有他从未见过的泪光，"当年把你送进特训营，是爸爸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他摇摇头，把父亲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可是在那里，我学会了怎么保护妈妈，怎么看懂黑枭的暗号，怎么在齿轮咬合前找到裂缝。" 他摸着口袋里的齿轮碎片，突然觉得那些曾以为的伤痕，其实是命运给予的齿纹，让他能精准地卡住黑暗的齿轮。

伦敦的雾渐渐散去，远处传来钟楼的报时声。朱百宝知道，黑枭组织的齿轮还在暗处转动，大宝的审讯还未结束，母亲体内的毒素仍需清除。但此刻，他看着玫瑰园里的两个身影，看着母亲逐渐恢复的笑容，突然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碾碎齿轮，而是让齿轮在自己手中，转出属于光明的节奏。

他跑向蓝宝宝，接过她递来的草莓蛋糕，奶油沾在嘴角也不在意。二宝举着玩具熊蹦跳，说要给齿轮碎片做件衣服。朱百宝笑着点头，心里却在盘算 —— 下周该去 M 国军校的图书馆，那里可能藏着双面齿轮的完整图纸；还要让陈教官加强庄园的齿轮防御系统；最重要的是，每天监督母亲按时服用解药，就像她当年盯着他喝牛奶那样。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雾霭，朱百宝发现玫瑰园的荧光玫瑰又开了新的花苞，在齿轮状的叶片间，绽放出比任何机械都温暖的光。他知道，属于他的齿轮人生才刚刚开始，带着伤痕与誓言，带着爱与勇气，在这个充满齿轮的世界里，一步一步，转出自己的轨迹。

夜晚，他躺在卧室，看着床头的齿轮碎片在月光下闪烁。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蓝宝宝在给玫瑰浇水。他摸了摸后颈，那里不知何时长出了淡蓝色的纹路，像朵小小的矢车菊，盛开在齿轮的间隙。

原来，最坚硬的齿轮也会开花，只要心中住着守护的人。朱百宝笑了，抱着枕头沉入梦乡，梦里有座不会倒塌的钟楼，齿轮永远朝着太阳转动，而他和他爱的人，正站在齿轮中央，迎接每一个崭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