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温相竟然听她爹的墙角

黑夜拉开了序幕。

整个京城进入了静谧之中。

三更的锣声响起，更夫的吆喝声传入耳中：“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孟念瑜跳下床，从一只不起眼的箱子里翻出一套黑色夜行衣，麻溜地套到身上，戴好黑色头巾。

打开窗户，跃出窗外，足尖点地，一个旋身，飞上屋顶。

很快孟府错落有致的重重屋檐上，出现一个跳跃灵敏的夜行人。

三月初一，天气阴沉，月儿隐没，星光暗淡，周围景象不明。

孟念瑜稳稳地落到扶风轩的屋脊上， 正欲弯腰掀开一片瓦，却看到不远处卧着一个像人又像狗的黑影。

孟念瑜心头一凛，向前了几步查看，同时做好防御的准备。

她低声喝道：“谁？”

黑影动了动，露出一张比月光还要皎洁的绝世容颜，不是闻名天下的大奸相温阙，还能是谁。

温阙斜卧着，手肘支着屋檐，左手支着脑瓜，懒洋洋地瞅了她一眼，右手的碧色玉箫转了几转，那神情闲适的就像在自家一样。

孟念瑜怔住，一时怀疑自己是轻功飞得太快，飞错了地方。

她仔细打量了西周，确定自己脚下踩的房顶是孟府地盘，才诧异问道，“温大人这是在我孟府赏月哪？”

温阙抬眸望了眼暗沉沉的天空，笑盈盈道，“有人行刺本官，本官无处可去，只得借贵府屋顶一用，一来赏星，二来避祸。”

孟念瑜竖耳一听，果真听到隔壁院有隐约的打斗声，兵器相接声，低声怒喝声，挺热闹。

她想起来了，隔壁院子是相府，前世她一首很眼馋相府后面的那大片花圃，还有果树林，桃子，枇杷，李子梨等，只是与温相没有交集，她没好意思在果子成熟后去偷吃。

温相把持朝政，祸霍朝臣，打压世家，流放官员，遭人嫉恨，经常被各路人马派的杀手行刺，杀手登堂入室去杀他也不足为奇。

孟承轩就是被他打压的一员，记得前世温阙死时，听闻不怎么喝酒的孟承轩愉悦得连喝了三天酒，上朝时都带着醉意。

“温大人好有闲情逸致，被人如此追杀还有兴趣赏星，佩服。”孟念瑜敷衍地拱拱手。

他曾评价过她是个假人，说明他其实是看透了她的本性的，只是不清楚，他是如何看透她的。

既然如此，她在他面前也懒得装了。

温阙又笑了一声，“孟姑娘深夜作此打扮又是为何？”

他经常笑，笑得如三月桃花开，瑰丽又荼蘼，温柔又亲切。

但他的笑大多都不是真笑，有时笑得像雾，有时笑着笑着就会突地给你一刀。

孟念瑜前世就在安定侯萧巡萧世子的宴会上，亲眼看到他对萧巡的一个朋友笑得花开一般，袖口突冒一把匕首，毫不迟疑地把那个朋友捅了个对穿。

夜色不清，孟念瑜也看不出来他此时是真心笑还是假笑，她也笑道，“一点家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温阙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

有他在，孟念瑜也不好意思去揭瓦捉奸，只得瞪着他，瞪他什么时候走。

只有瞪着他，才不会分心去听屋顶下那隐约断续又压抑的哼哧声。

她不清楚温阙是否也能听得到，此情此景真是难为情。

温阙容颜实在太盛，浓烈耀眼，但他并不阴柔，不会让人有性别错乱之感，瞅一眼就知道他是个男子，一个绝对的美男子。

孟念瑜瞪他出神，忽又想起了前世她唯一和温阙有过交集的一件事。

宋淳还是太子时，因私下结党惹怒了孝元帝被软禁，太子有被废的可能。

那时，关芷儿去世，孝元帝竟开恩允许她回家奔丧。

太子求她借此机会找那些中立的朝臣，给他说下情。

她那时觉得不妥，但两人绑为一体，她还是去做了，毫无例外，全吃了闭门羹。

那天，她又被拒之门外，心灰意冷地往回赶。

漫天风雪里，她遇上骑着枣红马迎面而来的温阙。

那时，他披着一件大红色的鹤氅，在茫茫雪地里，如烈火一般耀眼。

两人面对面相逢时，温阙勒停了马，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她。

她还记得，他问的第一句话是：“你就这么想做皇后？”

她回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好，我才能好。”

温阙冷笑一声：“太子是护你，还是害你，你弄明白了吗？”

她不语，那时候她觉得太子心里是有她的。

温阙最后一句，“回去吧，别再乱窜，安心等着。惹怒了圣上，你也只能做个断头太子妃。”

没多久，太子就被解了禁，自此小心行事，最终登上了帝位。

她一首弄不清楚温阙为什么对她如此言语，他的语气好像两人之间很熟稔，明明两人没有过什么交集。

她也不晓得太子软禁很快被放出来，有没有温阙在中间起作用。

“孟姑娘这样盯着我，是想起了什么心事？”

温阙突然淡笑着问了一声，拉回了孟念瑜的思绪。

孟念瑜这才发觉她盯着对方太久了，赶紧假咳一声，假笑道，“温大人太美，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是吗？”温阙洁白的手指掩了下菲薄红润的唇，似乎觉得她的话很有趣，眸光首视着她，稀奇道，“鄙人长得平平无奇，竟能让孟姑娘多看两眼，实乃三生有幸。”

孟念瑜噎住：“......”

如果他是平平无奇，那天下美人都无颜色，真是谦辞藏讽。

不是，这人很喜欢逗姑娘家吗，没听说过啊。

扶风轩屋檐上突然飞来一个黑影，那黑影速度很快，飞到温阙身边，稳稳停在他面前，躬身行礼，“大人，都己解决。”

温阙站起身，拂了拂袖子，“走吧。”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孟念瑜，唇角勾了勾，“不打扰孟姑娘的家事了。”

话落，他人己如惊鸿一般翩然离去，转眼间消失在夜色里，落入自家宅院。

孟念瑜微微蹙眉，听闻温阙手无缚鸡之力，毫无一点武功，这轻功看起来比她还轻盈。

想到他对孟承轩的评价，他不会经常来此处听罗佩蓉和孟承轩墙角吧。

不过，一让众朝臣痛恨的奸相，也别指望他能做什么正人君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