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幻梦破碎，死寂重生

市精神卫生中心，三楼，阳光最好的单人病房。

杨雨辰靠在床头，脸上带着满足而温柔的笑容。

午后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也洒在他身边那个女孩的秀发上。

女孩叫林曦，有着一双会说话的杏眼，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正小心翼翼地削着苹果，纤细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红色的果皮像一条连续不断的丝带垂落。

“阿辰，你看，这次没断哦。”

林曦举起几乎削完的苹果，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

“我们家曦曦最厉害了。”杨雨辰伸出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无比，“等我‘病’好了，我们就去你说的那片海边，租个小木屋，每天看日出日落。”

“嗯！”林曦重重点头，将一小块苹果喂到他嘴边，“所以你要乖乖吃药，医生说很快就能出院了。”

她拿起旁边桌上放着的一杯水和几粒白色药片。

杨雨辰看着那几粒药，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其实很讨厌吃药，吃了药，有时候会感觉…感觉林曦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

但他不愿让林曦担心，而且，他也确实渴望“痊愈”，渴望和她一起离开这个纯白得令人压抑的地方。

“好，都听你的。”

他接过水杯和药片，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林曦温柔地看着他，眼中似乎有水光闪烁，又似乎只是阳光的反射。

“阿辰，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爱你的。”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

杨雨辰心中一暖，刚想说什么，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胃部升起，迅速蔓延至大脑。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异常清晰，清晰得有些刺眼。

病房墙壁的斑驳痕迹、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窗外树叶的脉络…一切都纤毫毕现。

然后，他看向林曦。

她的身影…正在变淡？

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林曦的身影开始闪烁，边缘变得模糊、透明。

“曦曦？你怎么了？”

杨雨辰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他伸手想去抓住她。

“阿辰，忘了我吧…好好活下去…”

林曦的声音带着一种空灵的回音，她的脸庞在透明化，笑容却依旧温柔，带着无尽的眷恋和…悲伤？

“不！不要走！曦曦！”

杨雨辰惊恐地大喊，猛地从床上扑过去。

他的手穿过了“林曦”的身体，什么也没有碰到。

“林曦”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然后，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阳光依旧明媚，病房里只剩下杨雨辰一个人，以及他手中那个己经削好、却无人再喂的苹果。

“不…不…不是真的…”

杨雨辰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

“杨雨辰，恭喜你，最新一轮的药物治疗看起来效果显著。”主治医生看着手中的报告，语气带着欣慰，“你的臆想症，特别是你幻想出的那个伴侣‘林曦’，相关的脑部活跃区域己经大幅度降低。再巩固一段时间，你就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

臆想症…幻想出的伴侣…林曦…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杨雨辰的心脏上。

原来…是真的。

林曦，那个陪他度过无数黑暗时光、给他带来唯一光明的女孩，那个他倾注了所有爱恋的女孩…只是他病态大脑的产物。

她从未存在过。

那刚刚喂药的温柔呢？

那句“我爱你”呢？

难道连告别，都是他幻想出来的吗？

现实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将他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瞬间斩断、碾碎。

“不…还给我…把我的曦曦还给我！”

杨雨辰猛地抬头，双眼赤红，脸上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

他环顾西周，寻找着，嘶吼着。

医生和护士试图安抚他：“杨雨辰，冷静点！那只是幻觉，你要接受现实！”

“现实？”杨雨辰惨笑起来，笑声凄厉，“没有她的现实，就是地狱！我宁可永远活在梦里！你们为什么要治好我？！为什么要把她夺走？！”

他猛地挣脱医护人员，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他看到了旁边那扇紧闭的窗户，窗外是蓝天白云，那么自由，却也那么冰冷。

没有了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一个疯狂的念头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

“曦曦，我来陪你了…就算是地狱，我也要找到你！”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猛地朝着房间那坚硬的承重墙壁冲了过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墙壁，杨雨辰的身体软软地滑倒在地，额头上是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他最后的意识里，似乎又看到了林曦的笑容，那么真实，又那么遥远。

然而，就在杨雨辰生命气息彻底消散的刹那，无人察觉的角落，一缕比墨更深、比夜更沉的黑气，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虚空中渗透出来。

它似乎被杨雨辰临死前那股极致的绝望、疯狂的爱意以及强烈的“存在”执念所吸引。

黑气围绕着杨雨辰的“尸体”盘旋了一圈，仿佛在审视着什么。

随即，猛地钻入了他额头的伤口，涌入他那己经停止思考的大脑和冰冷的身躯。

诡异的能量开始流转。

本己停止跳动的心脏，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又一下。

越来越有力。

黑暗中，仿佛有一个古老而邪恶的意志在低语：

“不错的容器…绝望…执念…嗯，还有一丝可笑的纯粹…融合吧，成为本帝重临世间的第一步…”

地上的“尸体”，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