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篇 终结

高考前夜，宿舍风扇的嗡鸣声格外清晰，我合上错题本时，闷油瓶正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脚踝，水珠顺着跟腱滑进塑料拖鞋的凹槽。

窗外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无数考生翻动试卷的声音提前演练。

“再看五分钟。”我对着洗漱台的镜子嘟囔。

镜中的自己眼下挂着青黑，不像个高中生，更像是垂死挣扎的病人。

闷油瓶的牙刷静静立在杯子里，蓝色牙刷柄朝着固定角度——这个强迫症般的习惯从高二延续至今。

铁架床发出熟悉的吱呀声，我翻身时闻到枕套上残留的清凉油味道，那是上周我头晕闷油瓶亲手涂在太阳穴的。

他的被褥传来极淡的檀香，像旧书店午后阳光晒透的味道。

床板微微下沉，他躺下时带起一阵带着湿气的风。

我们默契地保持着二十公分的距离，这个恰到好处的空隙刚好能让我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又不会干扰各自翻身的动作。

虽然第二天睡醒我都会在他怀里。

“明天...”我盯着上铺空床板的木纹开口，却被他突然伸来的手打断。他的掌心覆在我眼皮上，带着刚洗过冷水的凉意，指腹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薄茧。

这个动作他做过很多次——从百日誓师后的失眠凌晨。

“睡觉。”

好吧。

夜风掀起窗帘，送来花将谢的香气。闷油瓶翻身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感觉到他的小指勾住了我的睡衣下摆——这是他独有的晚安方式，从我们确认关系的那天起从未改变。

希望第二天睡醒，运气会环绕在我们身边。

Good night。

-

高考当天的晨光格外清透，张起灵五点半就醒了，动作轻得像猫。

我眯着眼看他站在窗前系校服最上面那颗纽扣，晨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骨上那道浅白的疤——那是去年帮我修自行车时被链条划的。

食堂特意准备了状元粥，胖子往我们碗里各塞了根油条加俩鸡蛋。

张起灵慢条斯理地把油条掰成西段，胖子则吃了五根油条。

“身份证、准考证、2B铅笔。”他第五次检查我的透明文件袋。

校门口的人潮中，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

“加油。”

语文试卷翻页的声响像叶子落地。

高考那天下雨了，下的很大，不少学生被雨幕拦在了教学楼下。

暴雨突至，闷油瓶在走廊尽头等我，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领口，我冲过去时踩到水坑，裤子湿了一小块。

雨幕中，他把伞倾向我这边，校服贴在背上，隐约显出肩胛骨的轮廓，我们踩着水花跑，他忽然凑近我耳边说了句话，声音混着雨声听不真切。

雨声轰鸣中，我们走到了食堂，他的唇擦过我的耳廓，温热的呼吸混着雨水的气息，“考完了第一科。”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的半边肩膀己经湿透，白衬衫变得透明，隐约能看到锁骨下那道熟悉的青色纹身。

我伸手想替他擦脸上的雨水，却被他捉住手腕，指腹在我脉搏处轻轻一按——这是他特有的安抚方式。

“看。”他突然指向路边的积水坑。雨滴砸在水面上，激起无数细小的水花，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和我们模糊的身影。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T恤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买了两罐热奶茶，递给了我。

我在不远处看见胖子替云彩遮雨。

“回宿舍？”他问，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我点点头，看着他把伞再次倾斜向我这边。雨幕中，我们的影子在地面上交融，又被新的雨水打散。

他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比任何一次考试答案都让人安心。

-

最后一科考完的铃声响起时，窗外的雨刚好停了。

我放下笔，抬头看向窗外。

阳光穿透云层，在教学楼前的积水坑里投下细碎的光斑。

考生全部挤了出来，我立马奔向宿舍，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闷油瓶己经早一步回到了宿舍楼下，他伸手接过我手里的文件袋。指尖相触的瞬间，我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比平时要高一些——原来这个人也会紧张。

“结束了。”他说。

是啊，结束了。

操场上己经有学生开始欢呼。

我很高兴，扑向了闷油瓶。

他愣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收了起来。

“吴邪。”

“嗯？”

他垂下眸，“没事。”

胖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搂住我们的肩膀：“走走走，火锅店走起！我叫了几个老熟人，收拾完行李都别跑啊！晚上不见不散！”

回家的路上，爸妈又拉上闷油瓶在我家住上几天，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的书包里装着三年来的笔记，每一本边角都平整得像是新买的。

“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了。”我在家门口对他说。

他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笑容很浅，却比任何一次考试满分时的笑容都要真实。

高考结束了，但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

张起灵站在宿舍楼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那道手心的伤疤。

此刻正泛着不自然的青白色。

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时留下的印记，而现在，它开始隐隐发烫。

他抬头望向宿舍楼，西楼最右侧的窗户那是他和吴邪住了两年的地方，窗台上摆着吴邪养的多肉植物。

昨天收拾行李时，吴邪还笑着说要把这些都带回家。

“小哥！”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起灵转身，看见吴邪抱着文件袋朝他奔来，发梢还滴着水，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阳光穿过云层，在吴邪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就在吴邪扑进他怀里的瞬间，世界突然变得缓慢。

雨滴悬停在半空，吴邪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连他飞扬的发丝都静止不动。

张起灵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抽离，像是被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轻柔地拽出来。

然后，他看见了自己——那个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张起灵，就站在一步之外。对方穿着同样的校服，眼神却更加年轻，更加明亮。

两个张起灵对视的瞬间，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校园操场的阳光，在课桌下偷摸牵手，还有那个在黑暗空间里偷吻的人。

青铜门后的风雪，长白山的十年之约，还有那个在等着他回家吃饭的人。

他们获得了彼此的记忆，以及感情。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他们都看到了不同时期的吴邪。

“照顾好他。”穿越而来的张起灵轻声说。

这个世界的张起灵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他，落在静止的吴邪身上，最终钻进了那副身体之中。

雨滴重新开始下落。吴邪扑进了这个世界的张起灵怀里，丝毫没有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

最后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仿佛透过重重时空，看见了那个阳光明媚的校园，看见了抱着文件袋朝他奔来的少年。

“再见，吴邪。”

张起灵睁开眼，看到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村子。

他有些疑惑，握紧了双手。

却看见熟悉的两个人。

他迟疑了一会儿，坐在了原来世界十年后的吴邪身边。

张起灵抬起手，轻轻拂过吴邪的头发，没有叫醒。

他的内心里只有一句话一一

这十年，他过得不好。

吴邪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迟疑了一下，侧头去看，张起灵也侧头看着他。

胖子慢慢的醒了过来，看着他们。

“你老了。”张起灵说道。

变憔悴了许多。

他第一反应，是心疼。

如果他和学生时代一样幸福快乐就好了。

音乐还在流淌，在这最靠近地狱的地方。

胖子上来，一把勾住张起灵的肩膀，弄的他一个踉跄：“哪能和小哥你比啊。你舍得出来啊你！！”

张起灵被摇的东倒西歪。

张起灵轻笑，随胖子去了。

吴邪挽下袖子，遮住了伤疤。

我们只是，

好久不见。

一

校园篇完结了，后面还会不会写新架空不知道。

很少会更了高中生请见谅但是会坚持一月更一篇雨村水水。

会把前面章节修一下，看得我自己脚趾扣地，所以下一篇可能会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