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为了革命荣光

赤红的火光撕裂夜幕，如同一头挣脱牢笼的赤练蛇在城内肆意蜿蜒。

当起义军的铁蹄撞开城门的刹那，看见整座王城被投入炼狱般的熔炉。

石板路上流淌着未凝固的血，与破碎的长矛断刃混杂成狰狞的暗河，王国士兵的惨叫与叛军的嘶吼在空气中猛烈碰撞，震得窗棂簌簌发抖。

“为了女王陛下的荣耀——"

新任骑士团长加雷斯·铁刃扯开被火星燎焦的披风，重剑在火光中泛起冷冽光芒。

他的板甲上跃动的金线王徽，此刻正随着每一声战马嘶鸣明灭不定。

当溃散的人类与兽人平民如同受惊的羊群涌来时，他将盾牌重重砸向地面，青铜巨盾发出的闷响瞬间让周围嘈杂声凝固。

"出城者——"他拔出腰间短剑抵在一个逃跑者的咽喉上，猩红血线顺着下颌滴落，"与叛贼同罪！"

这句低吼仿若寒冰注入沸水，那些摇晃的枪尖重新挺直，颤抖的手重新握住盾牌边缘。

加雷斯转身跃上战马，银色指挥旗在火光中猎猎作响。

"重骑兵列楔形阵！火枪手覆盖侧翼！把那些爬进城的耗子赶回下水道！"

啼哭和惨叫声不绝于。当起义军的旗插上市政厅塔楼时，整个集市瞬间变成失控的蜂巢。

穿着亚麻睡裙的母亲，拖着赤脚的孩子推搡着涌向地窖；铁匠铺的伙计举着未锻好的镰刀，试图从狂躁的血族手中保护孩子，却在对方马刀劈落时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

内城的护城河上，撤换下来的汤姆斯正被两名卫兵架着趟过齐腰深的河水。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骑士团长如今浑身泥浆，左臂吊着绷带，胸前的王室勋章在月光下黯淡无光。

而加雷斯的指挥旗已经插上城墙垛口，玄铁重剑挑开一块燃烧的木梁，他望着远处王宫塔楼上映出的女王剪影，突然扯开嗓门怒吼：

"弓弩手准备！让这些跳梁小丑看看——"话音未落，一支流矢擦着他的耳际没入城垛，"——王城的城墙是用什么筑成的！"

随着他长剑斜指天空，千支弩箭破空的尖啸声中，燃烧的火矢开始在叛军阵列中绽放出地狱般的花火。

……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在奔逃。

在起义军的鼓动中，平民反抗的力量已经冉冉升起。

起义军首领费斯卡的战斧，劈开燃烧的木桶，烈酒顺着石阶流淌成金色河流。

"为了自由！"他咆哮着将火把掷向市政厅穹顶，烈焰瞬间吞噬了王室徽章。

"拿起你们的武器！"他踩着燃烧的横梁跃下，战斧在月光下划出寒光，"今天要么自由，要么战死！"

"为了孩子们！"赤足的面包师挥舞着擀面杖冲上街头，铁匠铺的学徒将烧红的铁钳投向士兵，"这该死的锁链够了！"

连洗衣妇也举着铜盆加入暴动，铜器撞击声与破碎的玻璃碴在石板路上奏响混乱的乐章。

"把税单烧了！"有人高喊，火把雨点般砸向税吏的账房，"烧了这些吸血鬼的账本！"

王国士兵的猩红披风在火光中翻涌，钢靴踏过碎石的声响，与平民的叫喊声交织成地狱交响。

看着混乱反抗的人群，一个皇家卫兵团的骑士怒不可遏，他骑马冲进小巷里，手持长剑扯着嗓子咆哮，剑刃劈开木门，溅起火星。

"胆敢反抗女王，你们这些贱民！"

"求求你们，让我们走！"面包师的妻子拖着两个孩子跪在街角，怀里的婴儿被火光映得通红，"我们只是想回家……"

电光石火之间，另一个兽人少年冲了出来。

他撞开血族士兵，狠狠摔了一跤，然后踉跄着挡在妇女和两个幼儿前面，蹬着对面高头大马上的骑士。

"你们这些肮脏的血族！你们才该滚出去！"

他吐出碎裂的门牙，血滴在石板上流淌。

“叛国者，不留活口。”

骑士的声音冰冷，长剑指向少年的喉管。

"求求您！"不远处，兽人少年的父亲跪在血泊中，浑浊的眼泪冲开脸上的煤灰，"他只是个孩子……"

骑士并没有任何怜悯，他搞举起手，挥剑即将斩断少年的头颅——

千钧一发之际，暗红斗篷撕裂夜色，矫健身影如幽灵般闪现。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利刃已割开骑士咽喉，玄铁头盔迸溅血花，人头滚落石板路。

片刻之后，众人终于看清那抹猩红——烈焰般红发在火光中流淌，翠绿眼眸冷如寒星。

那是一个少女，她手里持着短刀，尚未站稳，三柄长剑便穿透亚麻外袍刺入了她的身体，随从一拥而上，将少女柔弱的身体扎了个透。

但少女只是冷笑一声，不顾口中涌出的鲜血，咬着牙将剑拔了出来。

随后，如同使用魔法一般，少女身上那一道道致命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新生的皮肉很快覆盖了原来的伤疤，没过多久就完好如初。

少女又重新站了起来，捡起一把落在地上的长剑，高举起指向其中一个随从的咽喉。

不只是旁边的平民，即便是那些久经沙场的血族士兵，也惊呆了。

“凤凰……”一个血族的士兵颤抖着喊出了少女的代号，“这个人是凤凰！巫人养的杀人妖怪！”

“什么！？竟然是那个不死者！”

一语既出，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惶的神色，而蒂伊只是微微笑着不语，迅速手起剑落，一个随从从马上跌了下来。

“连王国的子民都这样残忍杀害，你们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作为安塞尔斯的士兵！”

她尖锐的呼喊撕裂夜空，刹那间，卫兵团的副官冲了上来，王国士兵的长剑已破空挥斩，杀向人群。

几乎在同一瞬间，暗影中爆发出密集的金属摩擦声，无数人影潮水般从石缝、暗巷和废墟中涌出。

弯刀寒光、投矛破空、战斧撕裂皮革的闷响合成混乱的噪声，被突袭的士兵们还没来得及反抗，便在夜色中踉跄后退。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对面早已设下重重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