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好久不见”

声音很轻很轻，从黑暗中传出，在一片吵闹中分明微不可察，却令几人头皮一麻，周身发寒，倏然扭头看去。

便见一道身影映入眼帘，在黑暗中，他们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能听见规律的脚步声，以及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与此同时，闻慕词也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一共西人，其中三人把一个青衣公子压在身下，一人压死他的胳膊，一人在身上，一人按住挣扎乱动的双腿。

青衣公子便那般被死死压制，只能被迫挨打受辱，他的领口被扯开，露出大片肌肤，其他地方虽凌乱，但尚未暴露于外。

所幸，悲剧尚未发生。

闻慕词对上了那双哀求的双眼，泪眼朦胧间带着希冀与乞求，求她救他。

手无意识地握紧剑柄，面上依旧平淡，杀意却无声蔓延。

随着她走近，三人也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不过只是一个少年。

“嘶！”一人倒吸口冷气，眼睛一亮，满脸欲色：“刘兄！这小子长得真他娘的好看！”

话音落下，关景满脸惊恐，大喊：“快逃！快啊！！”

因着担忧，一张清隽的容颜硬是扭曲几分，闻慕词静静地看向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幸好。

其实，她本可以再晚一些出现，在关景更绝望时现身。

可方才对上谢无祸的视线，那双沉寂的眸，让她想起原著中关景自缢那天的谢无祸。

——苦痛，悲伤以及绝望。

或许，在关景死的那晚，便己然铺垫了谢无祸自尽的结局。

闻慕词不忍心了，其实，早些来救也无所谓，救下现在的关景，就像是救下了话本中的谢无祸。

她一言不发，却也不离开，这让三人愈发大胆，己然肯定方才的恐惧皆是错觉。

原本抓紧关景双腿的人起身，大步走向闻慕词，一双贼兮兮的眸好似滑腻的毒蛇，带着恶心的贪欲锁紧她。

关景还想大喊，让少年快走快逃，可惜被一张臭手捂住嘴，只露出一双绝望的眸。

闻慕词轻声叹气，对上他的眸子，浅浅一笑，带着安抚的情绪：“闭眼。”

关景一怔，却下意识地阖上双眸。

就在这一瞬，清凌凌的眸死死睨着靠近的人，不再收敛浑身戾气，黑暗中，衣袂长发无风自动，簌簌轻响。

“美人……啊！！”

他不过刚吐出一个词，红衣少年振臂一挥，极其恐怖的力道没有半点收敛，狠狠扇向他的脸。

“砰——”

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砸进墙壁，深陷的肩骨寸寸粉碎，颈骨碎裂的脆响混着墙体砖石崩裂的闷响，他被打的半张脸深陷进去，更可怕的是，脑袋以一百八十度扭曲，瞪着半边被挤出眼眶的眼球，血珠溅在墙上，还在微微颤动。

一息前还活生生的人，就那般镶进墙里，没了呼吸，死不瞑目地看向身后的人。

“啊啊啊！！！”

这幅惊悚的死状，让另外两人崩溃大叫，一人的裤裆瞬间湿透，却也顾不上失禁，几乎是同时跳起，疯了般地想逃。

可惜，后方只有死路。

“嘘。”纤细的食指竖在唇中，闻慕词神色冷淡：“太吵了。”

身上没了桎梏，耳边全是求饶声，关景心尖一颤，睫羽轻颤，想要睁开眼。

“闭上。”

淡淡的两个字打消他的念头，关景非常听话地紧闭双眼，还用了不小的力气，又摸黑坐起身，靠在墙边。

闻慕词很是满意，转眸看向另外两人。

他们双膝跪下，不停地磕头求饶，“砰砰”声响彻小巷，额头满是鲜红的血。

闻慕词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就像在看死物一样淡漠残忍。

“求您饶了我，求您了！！”刘兄拼命磕头，涕泗横流：“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我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闻慕词蹲下身，清凌凌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方才，他求过你么？”

刘兄一僵。

“你饶过他了么？”

只一句话，他便浑身一颤，满脸灰败，绝望地看着她。

“别道歉了。”想起原著中的关明远，闻慕词后槽牙轻轻磨了下，一字一顿道：“你们不配。”

话音落下，她拧断两人碰关景的手，在他们痛苦大喊中，缓缓拧断脖颈。

看着三人的尸体，闻慕词敛去浑身戾气，大步走到关景身前，蹲下身，长发随之落在身前，语气很轻：“睁眼。”

关景的睫羽很长，轻轻颤抖，睁开一双泪眼。

两人对视的一瞬，闻慕词想起原著中曾说过，关景生有一双的眸子，哭起来便会朦胧如雾，很是好看。

可是，他曾哭干了泪，后来纵使身受重伤，也未有半点泣意。

如今，他还会哭，依旧意气风发，依旧……

“你很干净。”闻慕词定定地看着他：“别怕。”

话音落下，死死咬唇憋泪的青年忍不住崩溃大哭，哭到呛住咳嗽也没有停下。

他是一个沉稳淡定的人，可遭遇此等事情，再也维持不住表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闻慕词不会安慰人，只能生疏地拍着他的肩膀，力道控制的很轻很轻。

他哭了多久，闻慕词便拍了多久，虽然力道很轻，但拍久了还是会痛，可别提他还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关景哭声渐收，微微缩了缩肩膀，恢复成以往模样。

站起身，双手合拢，深深鞠躬：“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关景无以为报。”

闻慕词跟着起身，捕捉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嘴角微弯，道：“不必，是我主子要我来救的。”

“主子？”关景一愣。

“关公子。”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伴随着轮子咕噜咕噜的声音，两道身影映入眼帘。

谢无祸摘去面具，容颜被两盏花灯照亮，在一片黑暗中清晰可见。

关景一怔，显然没想到他会在此：“太子殿下？”

闻慕词在一旁道：“他就是我主子。”

这话说得，别说纪广，就是谢无祸嘴角都抽了下，这才明白方才闻慕词进小巷时，为何要特意来请示一番。

可是……

他顿了下，有些疑惑，她为何要如此？

难不成她知道小巷里是关景，而关景会成为自己的心腹，故而来谋得他的恩情？

可这又怎么可能？

疑惑只是一瞬之间，他对上了关景的眼眸。

一双清澈的眼睛，随着天空烟花炸起，染上一层明亮的光，与记忆中的关明远没有半点相似。

谢无祸心头微动，嘴唇轻喃：“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