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话 元旦打算演出什么节目

（一）

冬天，流感的季节。

班里有两三个学生请了假，剩下的人也几乎要被那咳嗽的声音给淹没。

一上午下来，就没有哪节课是没人咳嗽的。

安静的后桌王欣茹，今天也因为流感而请假了，虽然少的人不是很多，但却莫名让她有一种班里变得冷清了的感觉。

“咳咳……咳咳咳！！”张琪琪捂着喉咙大声咳嗽着，今天的她似乎也没什么心情按组分饭了，直接大手一挥，让大家自己排队拿饭，然后就又咳嗽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咳咳、咳咳咳咳……”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让人有些心慌。

最严重的那种，甚至像是都要把肺给咳出来了。

“咳咳、咳咳，呕！”孙伟大概就是最严重的那种，他一边吃饭一边咳嗽，最后直接吐了出来，本就因为天冷而没开窗的教室里，顿时充斥着一股酸臭的味道。

明明是好吃的炸鱼排，但今天却让人没了食欲。

“我擦，阿伟你没事吧？”最先关心他的，还是坐得最近的方强，“我带你去医务室？”

“呕——”孙伟摆着手站起身，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快步走出教室，他大概是想熬到厕所门口的，但在出了走廊后就实在是没法继续憋下去了，对着墙角就大口地吐了出来。

朱莹默默地把饭盒盖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吃不下了？”安静歪头看了她一眼。

“已经没胃口咯。”

“咳，我也是……”

“教室里的气味好难闻。”

“是啊……去外面吧？”

“嗯……啊啾！”

“你也感冒了？不应该啊，明明穿得那么厚。”

朱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端着午餐，用胳膊肘撞了撞安静的后背：“走啦，去外面。”

走廊里的味道其实也没多好闻，毕竟孙伟那家伙正在对着墙壁大吐特吐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小城二中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午餐，都把学生给吃食物中毒了。

整个教学楼里到处都是咳嗽声，走廊里的学生们看起来都病恹恹的，不像是学校，倒像是医院。

孙伟吐得厉害，让路过的两个女生也跟着吐了，场面一时间变得无比混乱。

“阿强，你等下带阿伟去一下医务室啊！”

“我知道的！”

“交给你了，我有点受不了……”安静捂住了自己最近变得敏感的鼻子，将还没吃完的饭菜丢进塑料筐里，和朱莹快步地走下了楼梯，将那一阵阵咳嗽声甩在了身后。

……

（二）

今天没什么太阳，甚至连云彩都看不见。

天空阴沉沉的，只有那冷风不断地迎面吹来。

除了篮球场上那几个男生外，操场上就没几个人。

出了教室，朱莹就穿上了她的外套，把自己裹得像只毛茸茸的小羊。

二人就坐在操场边缘避风的角落，今天就连安静都因为天冷而主动挨了过去，要不是某种矜持和害羞在作怪，恐怕她这会儿都想直接抱住朱莹了——因为她这身衣服看起来真的很暖和。

“最近感冒的人好多。”安静感受着朱莹身上的温度，明明想要挨得更紧一些，却又有点不大自在——或许是不好意思吧。

“流感季节咯。”

“咦……奇怪了。”

“怎么了？”

“以前每年冬天我都要咳嗽的——但今年冬天却没咳。”安静眨了眨眼睛，“难道这个老毛病也被治好了吗？”

“或许是陨石辐射的功劳吧？”

“要是什么辐射都能包治百病就好了……”安静感觉鼻子痒痒的，忽然仰头打了个喷嚏，“啊啾！糟了，该不会我也要感冒了吧？”

“应该只是风吹得冷吧——”朱莹再次把自己的围巾系在了安静脖子上，二人的小脸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下次出门记得戴围巾咯？”

“咳……”安静干咳了一声，眼神有些躲闪地挪向了一旁，“不用吧……”

“觉得麻烦？”

“啊……啊……那什么……就是……这样就挺、挺好啊……”

“什么样？”

“就这样啊！”安静没想到平时灵敏的朱莹，也会有反应迟钝的一天，但当回过头去看到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时，顿时就知道自己又被‘调.戏’了。

“冬天……两个人靠近的话、会、会会……会暖和……”

“暖和吗？”

“……热。”安静的额头甚至已经在冒汗了，身子燥热，嘴唇也有些干涩。

“你比梦里的时候还要可爱呢。”

“所以说，那到底是个什么梦啊？”

“我想想，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呢……”

“从头开始说嘛……说不完的下次再说。”安静其实很好奇，但却还是努力摆出了一副丝毫不好奇的样子。

“那就从梦里的第一次见面说起吧，那时候我在梦里的街道上走，忽然，有一个巨大的机器怪物落了下来……”

……

（三）

室内午休时间，教室里的咳嗽声依旧此起彼伏。

班主任坐在讲台上批阅着作业，而张琪琪则拿着个表格，在每个人的桌旁停留，像是在登记着什么。

安静还在品嚼着朱莹告诉她的那个梦。

那是个很有男孩子气的梦。

特别是那种大型怪物和大型机甲，一般女孩子根本不会喜欢，也自然就不会在晚上梦见。

朱莹也说，她对那些并不是很感兴趣，可却偏偏做了那样的梦。

“发呆好久了，在想什么？”朱莹将一颗橘子味的硬糖塞进她的嘴里，微微抿着嘴笑道。

“啊……只是在好奇为什么你会做那样的梦。”

“很奇怪吧。”

“是啊……明明你都不看那些东西的……嗯——我想，那会不会不是你的梦。”

“嗯？”

“或许是我的梦啊……不小心把你拉进来了之类，呃，总不可能是大家的梦吧，那么多人都做一个梦，那得多混乱啊……”

“安静。”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安静的小声咕哝，她抬起头，就看见张琪琪一脸疲惫地看着自己，“咳咳、咳咳咳……元旦你打算演出什么节目？”

“啊？元旦的节目，有的是人演吧？”

“今年没有集体的，咳咳……元旦文艺……咳咳……懂吧。”张琪琪捂着嘴又咳嗽了几声，“每个班自己办自己的，所以打算到讲台上表演的人越多越好，否则我们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只能自习写作业了嘞。”

“我……没什么才艺能表演吧。”

“那朱莹呢？还是唱歌没问题吧？”张琪琪转头看向了朱莹，大概是身体不大舒服，所以今天她甚至都没有什么开玩笑的力气。

“要小静和我一起唱。”

“啊？我唱歌？不行不行……我五音不全啊！”

“小静不唱的话我也不唱。”朱莹用缩在袖子里的手掩着小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好，安静和朱莹一起唱歌，嗯，就这样定了。”

“喂喂！！”

“别推脱啦，最后一个元旦，就让班里热闹点吧。”张琪琪摆了摆手，又弯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

“你咳嗽得也够厉害的啊。”

“幼儿园有个小屁孩，感冒了还故意对着我咳嗽，口水都飞我眼睛里了。”张琪琪没好气地叉着腰，“我就知道我今天要感冒。”

“靠，那你离我远点……”

“咳咳、咳咳咳！！！”

“喂，你故意的吧！”

“绝对没有哟？”

“绝对是故意的吧！！”

……

（四）

最近老师们的拖堂现象越来越严重了，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数学老师，愣是拖了足足三十分钟，等到五班放学的时候，学校里已经变得有些冷清，就连校门口的那些小吃摊看起来都不怎么忙碌了。

“咳咳……咳……算了算了，随便搞一下就好了，垃圾扫一下，把椅子搬上去。”平时都要监督值日生把卫生搞干净的张琪琪，今天显得格外随便，“窗台不用擦了，拖地的可以直接回了，嗯，好了好了，把垃圾桶的垃圾带下去，就行了。”

“咳呃——嗓子很难受啊。”周超揉着喉结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安静，你还不回啊。”

“我等朱莹呢。”

“靠，扫个地，你帮一下不就好了。”

“她不让我帮……”

“哦？嗯……挺好。”周超拍了拍安静的肩膀，又和她拉开了些距离，“早点回吧，别感冒了。”

“最近流感真严重啊，你都感冒了。”

“我他妈每年不都得一次吗。”

“啊？是吗？”

“今年严重一点，可能是身边没有女人吧。”

“这他妈和女人有什么关系？”

“没女人，就少点滋润好吧。”

“靠，你那滋润太多了，都快泛滥了好不。”

“哈哈……咳咳……”周超用力摆了摆手，“不说了，哥先走了，今天作业也不他妈写了，直接回家睡觉。”

“没事，明天来c我的。”

“可以啊……明天见！”

“明天——咳咳咳……见！”

“我不会明天早上醒来就发烧了吧……”安静忍不住小声咕哝，看向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朱莹，“打扫完了吗？”

“嗯，回家吧。”正走过来的朱莹忽然顿住了脚步，“小静，你的脸色有点苍白呢。”

“啊？靠，我不会真要感冒了吧？”安静半开玩笑的说着，忽然感觉嗓子痒痒的，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声，“咳嗯——！！应该……不会吧？”

“你感冒了我就去照顾你咯。”

“我靠，那我更不想感冒了，太恐怖了！”

“嗯——？你说什么恐怖？”

“我、我什么都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