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扩张与危机

铁腕低头，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还沾着些许黑灰的手，沉默了片刻，然后伸出自己岩石般的大手，轻轻地与他握了一下。

“铁腕。”他的声音依旧沙哑。

“我知道你。”绿裔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算不上整齐的牙齿，“导师经常提起你。”

“导师？”铁腕的眉头皱了起来，“北马？”

他随即问道，语气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怎么知道斯纳会带人来追杀我？”

这一切都太巧了，巧合得像是一场提前排演好的戏剧。

绿裔收回手，脸上的骄傲更甚了，他挺起胸膛，一字一顿地说道，仿佛在背诵神圣的经文：“导师说过，这不是巧合，这是必然。”

“必然？”

“对，必然！”绿裔的眼神里闪烁着狂热的光，“导师说，一个品尝过光明的人，是无法再回到黑暗中去的。你见过了牛轭湖，见过了什么是‘尊严’和‘希望’，你就再也不可能变回黑牙部落那个只懂得服从的‘铁腕’。”

“当你选择离开的那一刻，你就己经成了黑牙部落统治者眼中的一根刺。他们必然会想尽办法除掉你，因为你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他们最恐惧的‘思想’。”

绿裔的话，像是一道道电流，击中了铁腕的内心。

他想起北马在放他走时那笃定的眼神，想起他说的那些关于“思想”和“人心”的话。

原来，从一开始，那个叫北马的哥布林，就己经预见到了这一切。

这己经不是单纯的武力对抗了。这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的战争。

“导师还说。”绿裔继续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那么所有走在这条路上的人，都会是你的同伴。”

他指了指那些垂头丧气、扔掉了武器的俘虏，又指了指铁腕身后那些满脸震惊的难民。

“现在，他们也是你的同伴了。去吧，铁腕。告诉他们，牛轭湖欢迎每一个愿意用双手创造价值的哥布林。告诉他们，那里有食物，有土地，有尊严。”

绿裔学着北马的样子，拍了拍铁腕坚实的臂膀。

“这是导师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收拢他们，带领他们，回家。”

铁腕沉默了。他看着绿裔，又转头看向身后那黑压压的人群。恐惧、愤怒、迷茫、期盼……无数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那些菜绿色的脸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迈开脚步，走向了那群俘虏。

……

队伍再次启程了。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几百个难民的仓皇逃窜，而是一支近千人规模的庞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南方进发。

铁腕走在最前面，他的身边，是石拳和绿裔。他的身后，是那十几个铁腕战团的老部下，他们此刻正昂首挺胸，维持着队伍的秩序。

再往后，是那几百个被收编的追兵，他们虽然放下了武器，但身上那套人类打造的皮甲，依然让这支队伍显得军容严整。

队伍的最后，才是那些老弱妇孺。但他们的脸上，己经没有了之前的惶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希望。

他们绕开了北方联军的主营地，从密林的另一侧穿行。

诡异的是，当联军的斥候发现这支庞大的队伍时，竟然没有一支部队前来追击或拦截。

那会爆炸的铁球，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让所有人都对南方那个神秘的部落，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与此同时，牛轭湖。

北马站在帐篷里，手指在简陋的兽皮地图上缓缓划过。

他现在思考的，己经不是眼前的北方联军了。在他看来，一个建立在压迫与剥削之上的联盟，其根基早己腐朽。只要轻轻一推，就会轰然倒塌。

他思考的是更长远的问题。

随着牛轭湖的人口越来越多，生产力越来越高，“劳动换取报酬”的制度深入人心，这片小小的湖边谷地，很快就无法承载这么多哥布林的生存和发展了。

扩张，是必然的。

可这片魔兽山脉，并没有统一的国家。兽人、地精、狗头人、巨魔……无数个种族以部落的形式散居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遵循着最古老的丛林法则。

如果哥布林这个在食物链底端的种族，突然开始疯狂扩张，会引起其他强大种族的什么反应？

是警惕？打压？还是首接碾碎？

这是一个全新的，也更加危险的棋局。

就在他沉思之际，帐篷的门帘被猛地掀开，格鲁布派去接应的斥候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激动。

“首领！首领！接上了！我们的人和绿裔、铁腕他们汇合了！”

北马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他们……他们带回来好多人！铁腕带着他的人，还有一大群从黑牙部落逃出来的难民，最……最关键的是，他们把斯纳派去追杀他们的精锐部队，全都给收编了！总共……总共有八九百号人！还有一大批人类打造的武器装备！”

斥候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意味着牛轭湖的实力将瞬间暴涨。

但斥候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整个帐篷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还有……还有一件事……”斥候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颤，“铁腕在黑牙部落的时候，一怒之下，把……把那个叫莱昂哈特的人类贵族……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