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不记得

一出院门没两步。

季宴泽一拉穆涯胳膊低声道，“赶紧跑！”

穆涯照旧没问什么。

他巴不得赶紧走。

如今有些不太清楚的脑袋中乱糟糟一团。

那叫聂承的方才一见到季宴泽分明是要脱口唤出名字，接着眸间便有恍惚之色。

最后更是口风一转，那般轻易便放他们离开。

再加上季宴泽阻止他动手。

两人应当认识。

离去前，穆涯向后扫了一眼。

聂承和那银骑只留马屁股和后背给他们。

他打起精神将人往怀里一拽。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消失离去。

“聂队？”

银骑见马天强趁机往身后的屋舍挪动。

又等不到放人离开之后，聂承的下一道命令，不由开口询问。

聂承陡然一眨眼睛。

他懵然甩甩头，脑中那声音终于消失。

断层的思绪也终于接上。

那两人他都认识！！！

那小哥儿是与太子有婚约的季家小公子，他从前去东宫递话时见过！

非但如此。

那名外域男子他也终于想起来是何处熟悉。

那双带着隐晦幽色的眸子，那不是……

虽然方才被那女妖低语一般的旋律蛊惑。

可他并非对外界感知全失。

那诡异又让人忘都忘不掉的声音，说的虽是遗忘，那音句却像是在往人心底刻一样。

他如今都能哼出那见鬼的几句话。

莫不成这无尧山不干净？

大白天便能撞上这些邪乎事儿。

瞬时想了许多的聂承回头去看。

身后果然是空空一片，连个鬼影都没有。

再一回头，就瞥见趁着他晃神之际，鬼祟往身后屋子里去的马天强。

并且马天强那手眼看着便要碰到门了。

聂承对自己方才的怪异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但那两人如今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溜之大吉。

马天强这喽啰再跑了，这叫什么事儿？

谁知屋内是不是有什么脱身的暗道。

他不可能让马天强进屋子的。

“来几个随我走，其余人将这老叛徒看好了！”

聂承最后一箭射出，看也不看，调转马头离去。

至于马天强。

他趁季宴泽转移了聂承大部分注意力。

那些银骑没得令也不会对他轻举妄动。

又见聂承不知为何发起了呆。

稍一试探后，发现聂承当真没有立刻警告他，便鼓着劲儿想趁机退回屋内。

聂承的猜想不错。

这无尧山从前不知是何人在住，修建时耗费的人力与所下的手笔不小，将山上搞得像是一座小镇一般。

马天强之所以选这处院子，正是因为这院中的地下，有数条延向不同出口的暗道。

只要进了屋，他必然是能捡回一条命的！

眼看着门近在眼前，他己然满目兴色。

那扇门开了。

马天强也如愿以偿地进入屋内。

只不过，他是手碰到门的一刻，身子被后方霎时袭来的剧痛与猛力冲得往前一扑。

跌在门内的。

他也再没机会进暗道了。

——

无尧山。

后山。

依着季宴泽的话来到这地方，两人才渐渐缓下速度。

看到在前面大步前行，当先带路的季宴泽。

穆涯脚下不由二度放缓。

季宴泽的眼睛可以看见。

毫无之前走路总带着小心的样子，

在马天强院子里那时候情况不明。

此事只能先往后放。

如今离了危险。

他倒也并未觉得对方能看见这事有多么惊奇。

在季宴泽身上，这些事无需太过在意。

可，能看见了。

代表着，这人大概不久便要离去，也、瞧见了他的模样……

山间地上少不了各种杂物。

走动间总能踩出些什么响动。

季宴泽走着走着听身后没动静了，疑惑回头。

只见穆涯首挺挺站在几步开外，神情莫名，双目涣散。

要说穆涯现在这样子，看起来这状态真的不怎么妙。

黑眼圈重的跟吸了一样。

俩眼珠子通红，偶尔转一下都带着九分迟钝。

胡子目测比自己做任务被扎到那次更长时间没处理过。

头发很乱。

衣服也没多干净。

起码跟上次见到的穆涯比，乱得多，脏得多。

虽然有一副好底子撑着，丑不了，反倒是有点儿不修边幅的潦草糙汉模样。

但加上现在那表情就不是意思了。

那么大个子往那儿一杵，双目呆滞一副隐隐要哭的样子，跟个二傻子似的。

搞笑里又带着点儿可怜。

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季宴泽看不见的时候只听到穆涯声音是嘶哑的。

和现在这样的视觉冲击完全不一样。

他那会儿还不知道，也想象不出。

这人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能堪比飞一样出现在这里。

现在看着这一身造的，心底也隐约有了答案。

不眠不休，两条腿来的呗。

这老实孩子……

图什么啊……

转身回到穆涯面前，季宴泽伸手在他迟滞的双目跟前晃了晃，“诶，干嘛呢你？有事儿就问啊。”

他还以为穆涯在为了自己的眼睛能看见不解。

不过又不太像，他都在穆涯面前干过多少回这种事儿了。

那这傻孩子想什么呢？

这么出神？

穆涯努力将视线集中在晃动的手指后面那张脸上。

远离危险的身体疲乏无力，脑袋开始胀痛。

眼前的场景在他眼中格外清晰，落在脑中又不真实。

他都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

又想说什么，做什么。

穆涯干涩的嘴唇蠕动一下，木然蹦出两个字，“没有。”

不问，是不是便不走了？

“你这多久没睡觉了？”

季宴泽见对方还是呆不拉几的，索性就抓着穆涯胳膊往前走。

嗯。

难为穆涯没有抗拒的意味。

他很轻松就能拉走。

离统哥给他指路的地方很近了，拔了云参，五个任务就完成西个。

至于最后一个。

统哥早告诉他赵寡妇没了。

他也不惦记那一个任务。

拔完就先给穆涯找个地方睡觉吧。

可别给这老实孩子熬猝死了。

“不记得……”

穆涯眨眨眼，晕乎乎盯着自己被抓着的胳膊。

他闻听季宴泽的话想了想。

一时竟数不清多久没有真正睡上一觉了。

赶往凭祥县到回来。

中途休息的次数其实也都算不上休息。

若非是老猛那样能在蛇毒下抗到季宴泽出现的身体。

其他人早被他半路抛下了。

思绪一转。

他又想，这人看到他的脸不会嫌弃么？

对他笑？

还来拉他？

无奈地叹了口气，季宴泽也说不上自己心里什么滋味。

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