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野史

安娜从维克多的诊所出来，踏上不长的楼梯来到地面，还没来得及多呼吸几口夜之城街头这混浊的空气，就发现旁边两个邋邋遢遢的年轻人瞧见她后互相使了个眼色。

【不至于吧，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安娜皱起眉头。

"嘿，超梦芯片打折要吗？"那人突然伸出半截手臂，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关节处卡着可疑的褐色污渍。

恶。

安娜正要侧身避开，发现另一个身影己经堵住去路，那人脖颈处的皮下装甲泛着劣质镀铬的蓝光，右眼好像是颗义眼，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

堵路这个嚣张开口，“借两个小钱使使，”后边那个脏佬把枪抵在她腰子上。

瞧啊，这就是夜之城。

安娜叹口气，“不是我说啊哥们，刚花钱换了义体出来的哪里有这个闲钱？抢劫也得动点儿脑子吧？”

【在老维诊所外边儿搞这套？这完全是黄我恩人生意呀】

安娜反手抓住那只抵着她的枪，“让我猜猜看，大概是谁和老维有仇，又不敢正面冲突，所以才雇佣你们来给老维添堵？干这种龌龊事情，又抠门得要死只雇两流浪汉…我猜是割肾的。”

“少特么废话你这娘们…”站在安娜面前那位表情巨变，似乎是想一拳打过来，但在行动还没实施之前就双耳冒烟晕了过去。

安娜继续抓着那把枪，转头看向后面另一位街头抢劫技术不怎么样的小伙子，混了这么久他甚至连个NCPD的通缉都没有，要知道走路路过条子旁边儿大点声都能混上通缉一星呢。

那小子看见同伴倒下就下意识想开枪，但手里的家伙事儿被人握着就像是进入了贤者时间，再也支愣不起来了。

＜生物认证失败＞

再傻的也知道，这是遇上硬茬子了。

“所以是谁？”安娜温和地看着他，就像是隔壁邻居亲切的问候。

但谁也不知道那张漂亮干净的脸皮下面到底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灵魂，“谁让你俩来找死？”她看向小混混的眼睛，看着对方那双便宜义眼正在震颤，哆嗦着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

“算了，别组织语言了，我自个儿看吧，”安娜首接阅读了小混混的通讯，皱起眉头，本来的温和表情显得有些怪异。

｛克里斯：我觉得我们不该特么的搞这活儿，义体医生啊那可是，不知道多少活阎王欠他们人情… ｝

｛斯都：那你是想被那群割肾的给撕成碎片了，阿拉斯那墙上你瞧见没，各个部位都明码标价呢，到时候就只能看见你那妹子给你哭坟还得花钱把你的灰买回来｝

｛克里斯：这倒霉催的，就是你给惹出来的你这牲口！要不是你去招惹那群割肾的根本不会有这事儿，你最好给我想个解决办法！｝

｛斯都：我这不是说了嘛，就教训一个，意思一下不也算任务完成了，这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你是斯都？”

那小混混猛地摇头，头甩得和拨浪鼓似的。

那看来是克里斯了。

“克里斯…哎哟，16岁，夜城中学在读学生，成绩有较大发展空间，己经连续逃课13天，NCPD没给你发通缉令，但是夜城教育的逃课名单上有你，抓你回去学校报到还能得€5的奖金…”

这人身价和一碗糊糊差不多。

克里斯像是触发关键词突然就心如死灰，他两眼一闭，拽着地上同伴的衣服，浑身发抖地说着慷慨就义的台词，“艹了！你特么一枪崩了我吧！”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活还是不想活，又或许两者对他来说没太大差别。

安娜撇撇嘴，“这是你这个年纪的人该说的话吗？”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指了指地上那还在冒烟的人，“带走，快滚，要是下次再看见你，我就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几个词烙在你脸上。”

小混混闻言赶紧点头哈腰哆嗦着拖着地上的人溜走了。

【去特么夜城教育绝对不是什么好决定…不过要是学生都这么逃课…那工作岂不是很轻松？老师闲着就把钱赚了…这夜氏能忍？】

【不对我怎么为公司考虑起来了…】

安娜看着那俩消失在转角，摇摇头随后走进米丝蒂的通灵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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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青烟在铜铃间袅绕，招财猫的鎏金前爪机械摆动，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仿佛某种温驯的机械生物在打哈欠。

米丝蒂单手托腮窝在柜台后，电脑屏幕的冷光在她瞳孔里投映出《2021恋与夜之城》的片头——这部现象级剧集的黑梦版本在黑市都快炒到了天价。

＜2077年的海伍德姑娘捡到时空芯片，偶然坠入摇滚传奇的黄金年代，传奇小子对她念念不忘，财阀继承人捧着夜露玫瑰在浮空车停机坪彻夜守候，八块腹肌的雇佣兵把写着"来生"一词的子弹项链塞进她的掌心，而蛰伏在赛博空间的AI正为她将整个城市编织成囚笼。当爆炸声与吉他solo同时响起时，全剧在荒诞高潮中戛然而止——＞

＜一切尽在恋与夜之城＞

“嘿米丝蒂，”安娜从后边儿的门进来，自动门差点儿没把她衣服夹住。

“怎么样安娜，老维说你的情况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就是你可得小心着点儿，有个叫阿拉斯的清道夫和老维杠上了，还派了两小鬼刚才蹲门口呢。”

米丝蒂有些担心，上下打量安娜，发现人没事儿才放松下来，“天哪你没事吧？咱们这地儿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该搞点儿防身的东西准备着。”

“比如女子防身术？”

安娜顺着米丝蒂的话题说着，一边坐到店里的按摩椅上，这会儿米丝蒂的店没什么客人，但外面的街道可热闹了，人来人往的，夹杂着热歌、叫骂，还有旁边先知盖瑞那不知疲惫的宣传。

“防身术？”米丝蒂笑了出来，“不，我是说带把枪，怎么说吧，我八岁那年坐在台阶上的时候有人走过来试图带走我，估计是个割肾的吧，幸运的是我刚好有一把粉红色的儿童自动枪，毫不费力就摧毁了他的膝盖。”

“十一岁那年，我刚从学校出来就瞧见有个人拿着刀朝着人群冲过去，他嘴里大叫着一边拿着刀子乱砍，有个姑娘脑袋都被他砍爆了…他朝着我跑过来，然后我又从容地掏出枪射了他的膝盖，”米丝蒂试图说明在夜之城随时随地携带枪支的重要性。

安娜投去尊敬的目光。

“在夜之城活着真的不容易，”米丝蒂发出感叹。

“我有时候睡前总会想，真是上天保佑才让我活到了这岁数，瞧瞧你安娜，七十七，在夜之城没多少人能和你一样长寿的，所以你必须更加在意自己的安全，保持年龄稳步增加，创造个长寿新记录什么的好吗。”

“只有二十一，米丝蒂，我只有二十一岁，”安娜强调。

“好吧好吧，你看着确实比我要年轻，”米丝蒂笑了出来，然后发出邀请，“年轻妹子，要和我一起看电视剧吗？恋与夜之城，最近特别火，我找了好多路子才拿到的芯片。”

她指了指电脑，“讲的你们那个年代发生的事情，有原型但大部分当然是虚构的——说起来，你认识强尼.银手吗？”

【咋突然提起这个来了？】

安娜咳嗽一声，“认识那肯定是认识，银手谁不认识，大明星，我以前还去看过他演唱会呢。”

“酷！你可真幸运，”米丝蒂似乎对银手感观不错，语气里带着点儿憧憬，“那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啊？”

银手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除了政治正确其他什么都不正确，脑袋指定有点儿毛病的暴力爱好者，精神状况不稳定，换了人造肝脏也不消停，偏执，叛逆，粗鲁，偶尔还讲冷笑话的铁首男】

“呃…”

“他、他是个靓仔？”

安娜想了半天，最后憋出来这么句，这是她能想到强尼最大的优点了，“可能还挺能打？”她点头肯定自己，“对，枪射得挺准的。”

米丝蒂对安娜的形容不太满意，觉得太单薄，有些对不上她脑海里对传奇的幻想，“那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毕竟是传奇，”维克多提着几盒合成肉丸从后门走过来，熟络地加入他们的话题，“无人机送的外卖到了。”

他把东西放在米丝蒂柜台上然后继续说，“闯荒坂塔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关键是他还提前发了预告，通知荒坂塔员工撤离，当然这也让荒坂的安保增强了不止一倍吧，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莽撞？自大？总不会是怕伤着无辜的人吧？”

“他发了预告？”

原剧情里有这一段儿？安娜皱起眉头，她从2021年开始冷冻，完美地错过了23年银手炸荒坂塔这事儿。

“是啊，提前半小时发的，足够那些公司狗撤离了，”维克多掰开一次性筷子，插起丸子放进嘴里，“我还特地研究过这事儿，当时知道的时候我也挺震惊的，总觉得都不像是银手的风格了。”

“他13年也霍霍过一次荒坂塔，那次死的人可多了，又是演唱会暴动，又是强行闯入的，相比之下，他23年突然就低调了——当然我不是指核爆荒坂塔这事儿低调啊，我只是觉得…嗯…反正是有改变吧，他突然开始在乎人命了。”

“…”

“是吗？”安娜给自己叉了一个丸子吃，这家'姐妹丸子店'真是有其独到之处。

明明用的是蛋白质农场生产的'糊糊'肉，但配上谜一样的调料后就充满了诡异的美味，满满的酱汁将丸子浸透，一口下去竟然还会爆浆，甜辣的满足感瞬间弥漫整个口腔。

米丝蒂撑着脸，边吃丸子边看她那电视剧，突然冒出个古怪的问题，“所以说银手和R-0睡过吗？”

“噗——”

食物残渣都快从鼻孔喷出来了，甜辣酱包裹鼻腔，那感觉首冲天灵盖，安娜差点儿没被呛死。

如果是讨论野史，那什么都可以说，安娜可以说亚当.重锤有个机械子宫，荒坂三郎创业的时候卖过勾子，摩根.黑手消失是因为带球跑，但前提是那得是本人不在场啊。

“咳咳咳咳咳…我去！当然没有啊！”安娜差点儿把肺咳出来，她不理解，“不是…为什么啊？我…他俩不是那种关系吧？！”

米丝蒂和维克多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对这场历史人物编排会这么认真。

“噢抱歉安娜，我不知道你不磕这对儿，”米丝蒂理解地笑笑，给她递了纸巾。

“不是，银手那声名狼藉的渣男他怎么配得上R-0的？！”

【我去！这完全是坏了安德里亚娜的名声啊！】

米丝蒂不乐意了，银手可算她半个偶像，“可是R-0也不简单啊。”

安娜首接一个震惊的大动作，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

给米丝蒂看笑了，“这恋与夜之城就是以R-0为原型拍的呀，她当年不也同时吊着好几个人呢？强尼银手，荒坂赖宣，罗格，还有个叫奥特的AI…”

安娜的大脑反应了一会儿，才搞清楚自己听到什么。

“这野史也特么太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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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错啊，我还以为这口味不好吃呢！”

空气不怎么流通的莫克斯酒吧地下室，电子机械设备闪烁的光密密麻麻，V将一块披萨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夸赞着，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朱迪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盯着V，然后顺手拿起纸巾帮V擦了擦脸颊上不小心沾上的合成番茄酱，“是吧，这说明我的口味还不错。”

她将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脸上的笑容开始慢慢收敛，该说正事儿了。

“说真的V，很高兴你能来，我知道你们那趟大买卖刚完没多久，嗯…总之现在应该是避风头的时候吧，”朱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烟盒。

“但我是真没办法了。”

朱迪把手里的烟盒递给V，“我想过去找中间人发布委托，但艾芙琳这事儿又和你们的芯片牵扯太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后发现，也只有你能够帮忙了。”

“艾芙琳怎么了？”V打开烟盒观察了一下，啥也没发现，但也跟着严肃起来。

朱迪深吸一口气，“大概就在两天前，有一个公司狗来了酒吧，在找人，方法很质朴，手里拿着全息画像让别人辨认，我没看见那玩意儿，但是艾芙琳看见了，然后逃命似的走了，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

“她以前工作那地儿，云顶，对，她以前是个性偶…我以为她会回那儿去，所以也去问了，但不管是谁都说她根本没回去…”

“那艾芙琳到底去哪儿了？别不是被这人给抓住了吧？”

V开始进行蓝色对话询问，“艾芙琳家在什么地方？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

“嗯…可能家里不会有什么线索的，她平时和我住在一起…这两天都没回家，”朱迪说话吞吞吐吐，但还是把住址发给了V。

V倒是爽快地一拍手，“噢，合租室友，难怪你和她关系那么好，这年头在夜之城找个真心朋友真是难，放心朱迪，我一定帮你把艾芙琳找回来！”

“谢了V，”真可靠啊，朱迪莫名觉得有些感动，或许这是因为智力只有西的人话里满满都是真诚。

“我建议你可以去云顶问问，他们可能在隐瞒什么…不过一定要小心，我不希望你出什么事情…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的，朱迪，反正我也要找艾芙琳问问到底是谁要买这芯片，得快点儿拿到钱，我这儿还一屁股债呢。”

“呵！就欠债这点我俩还是挺像的，我买了个新的超梦编辑器，贷款像是永远还不完，唉，你说你找个份REO的工作？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提到这个V精神了。

“别说，还挺有趣的，主要就是坐着救护车在夜之城东跑西跑，咱的客户是那些支付不起创伤小组的病人，就今天这一天我们就运了两个牛子着火的，三个枪战快没气儿的，还有好几个己经没气儿的，噢还有半截赛博精神病，那玩意儿可生猛了，现场那门上都挂着肠子…”

朱迪听着V的描述笑了出来，“听着不算轻松啊。”

V神神秘秘地摇头，“比佣兵活儿好多了…”

“工资不错？”

“刚好能交公寓房租吧，”V笑了笑，“主要还是安全。”

而且死人可不会抗议我拆掉他们的螳螂刃和钛合金膝盖关节。

“噢，”她似乎是想到什么。

“有个同事人还蛮不错的，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