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舅舅

从游戏厅回来，二虎简单说了一下思路，子玉有些纠结。对于心思单纯的高中生，江湖手段对他们的精神伤害有些大。不过想到原时空的劝退事件，这些来自社会的毒打，能让他们幡然醒悟，也算是功德无量。

随着御八珍的灯光熄灭，二虎护送着小芹和桂枝嫂子去了宿舍。子玉去游戏厅也喊着王建他们回去，仨小只十分不甘，磨叽到了九点。虽还还有些恋恋不舍，但在子玉的威压下不得不屈服，只是一路上都缠着小谢讲述苏斌的辉煌。是的，今天苏斌运气逆天，到最后差不多赢了一百多，刚才结了账，带着李洪和牛华去了录像厅。按照二虎的说法，今天是游戏厅的放水日，就是把中奖率提高，回馈一下老顾客。当然这不是老板发善心，而是钓鱼的一种手段，有输有赢才能拴住人，也能有更大的回报，这是赌档的规矩之一。俗话说：淹死会水的，就是这种。苏斌那赌神附体的感觉，会让他越陷越深，更会拉着他的朋友一起沉沦。

周三的聚会没有酒精，大家吃的挺开心。子玉开始了错题本计划，带着大家裁剪试卷上的错题，用订书钉弄好，以备复习。补课期间，时间空裕不少，除了去打打球、跑跑步、练练拳，也能抽时间和小倩拉手逛逛商场。对于小倩柔情似水的眼神，子玉有些踟蹰。少年的身体很是敏感，激素分泌也十分正常，但不足十八岁的年龄，还是他心里难以逾越的一道障碍。这个时空虽然没有老婆的痕迹，但思念却时如悬丝、时如潮涌，让他短时间内无法逾越藩篱。有时小倩的手牵来，他都会神经反射般的颤抖、逃避，小倩以为是害羞，他自己知道这是来自对妻女的愧疚。

一周的时间倏然而过。周日下午休息，子玉和大哥再次来到小谢家。

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子玉还是有些失神。他没有想到，能这么早见到于书记——未来执吉省牛耳的男人。于书记从知青开始，在吉省任职近半个世纪，其中最关键的几年正是在山城完成的，也是缔造医药城的第一功勋。按刚才谢凌峰的介绍是在省团委工作，可以推断出他应该还没有到地方上履职。

“姬总这么年轻，就做出这么大的企业，很不容易啊！听我姐夫说今年要完成2500万的销售目标，这应该是咱们省里排得上号的私营企业了。”于谦林夸奖道。

“这是家里的生意，都是一家人齐心合力做出来的。只不过我是老大，所以管得事多。”

“子玉和建华是好朋友，两家走得也挺近，应该算是通家之好，所以也就别客气。”谢凌峰打断两个人的客套，正色道：“我这妹夫最近要从团省委到地方上工作，想了解一下基层的情况。在经济建设这一块，我觉得御八珍挺有代表性，就喊你们过来，唠点实在嗑。”

“那没问题啊！不过谢局长也知道我家的实际情况，谦林大哥想了解啥，我嘴笨不知道咋说，但咱也不藏着，随便问。”大哥对团省委没有概念，以为也就是团委一类的部门，小小科级干部而己。

“那行，我就不客气了。”于谦林点了一支烟，吞吐间问道：“你们觉得这一年多做买卖的人是多了还是少了？”

“多了啊！”大哥讶然道：“我停薪留职后就在干个体，前两年就发现小买卖人越来越多。以前我刚开始杀猪的时候，整个市场就两个人做这行，去年就差不多有五六个了，市场上的摊贩也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以前买点啥稀罕东西都要赶集，现在在市场上差不多啥都有。”

“那我看数据怎么说个体工商户在减少？姐夫你们工商局的数据准确不！”于谦林问。

“不能啊，我们都是按营业执照核定的，谁敢作假啊！”谢凌峰很笃定。

“嘿嘿，谢叔叔、于舅舅你们都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子玉插嘴：“我哥说的小摊贩都是流动的，没有人去办工商执照啊！他们看着都像自产自销，实际上都是在乡下收购的转手在市场上销售。之所以不办执照，一是嫌办照麻烦；二是怕多交费用。就拿我们煤河镇的三个固定市场来说，有执照不足三分之一！”

“拉倒吧，能有十分之一就不错了！”大哥不屑的说：“咱们镇里都是收卫生费，临时摊位费，按大集管理的，也就是区里的市场固定摊位多，办照的多一些。我估摸着也不到一半！那些流动市场和乡镇大集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咱家门店太多，我也不想办，麻烦不说，找毛病的也多！”

谢凌峰咂摸咂摸嘴，点头道：“你别说，我这也算灯下黑！这段时间都是看报告，看数据，没有到基层走访，有点脱节了。”

于谦林右手扶了一下眼镜，感慨：“都说私营经济在萎缩，这是办公室的结论啊！看来还得走基层。”

“舅舅，我觉得私营经济不会萎缩，未来会更好的！”子玉顺竿爬，趁机抱大腿。

“怎么说？”于谦林半是好奇，半是逗弄的问。

“我们政治书上说：当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发展状况时，就会推动生产力的发展，反之，就会阻碍生产力的发展。这表明生产关系一定适合生产力发展状况的规律，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咱们从改革开放之后就一首在调整生产关系，摸着石头过河就是在不断的试探和纠错，这些年的发展也越来越好，老百姓的生活也越来越好，这说明咱们的方向是对的！私营经济是咱们社会主义经济的有益补充，这结论是前两年提出的，轻易不会改弦易辙。”

“我觉得也是这样。”谢凌峰赞同：“别看个体工商户在减少，但小买卖人确实多了！市政府对面得流氓市场也越来越红火。”

“可是去年全国个体工商户减少了300万家，私营企业从20万家减少到9万家，这又怎么说？所以我才想继续搞党政工作，而不是经济工作。”于谦林怅然道：“春寒料峭啊！”

“可小平同志也说：稳定压倒一切！不管外面风云怎么变换，老百姓的日子是实实在在的。谁也不想走回头路！你说的那些私营企业，都挂靠或是归属到了国营、集体企业的旗下，戴上了红帽子，但数量没有减少。去年风声确实很紧，又是查税，又是罚款的，下半年物价稳定后，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御八珍就是去年下半年办的执照。风起于青萍之末，我觉得上面的风向在转变，未来的经济领域的工作会更重要。”谢凌峰认真的建议。

“就算是做经济也不见得就得回山城，平城离春城更近，我也可以兼顾家里啊！”

“那就是个大农村，有啥工业基础！你去抓啥？农村基础建设么？”谢凌峰嗤笑。

“山城有啥特殊的？仲道钢厂归省里首管，其他企业又散又小。”于谦林有些玩笑的道：“咱们省都差不多，大哥莫说二哥。”

“还是不一样的！”谢凌峰进屋拿了一沓材料出来，递给于谦林后，又转头多兄弟俩：“上周咱们探讨过后，我周一就让他们整理资料。归类后发现咱们山城的工业企业是有小而散的特征，但也有几个相对集中的行业，比如说依附于钢厂的机械制造，依附于铁路的的配件加工，依附于煤炭石油的化工机械，还有围绕山城葡萄酒的葡萄酒厂等等，但这些都没有太大的产业优势。”见于谦林诧异的抬起头，便示意他接着往下翻：“后来我结合咱们的资源优势以及产业特征，我终于发现了一个行业，是我们山城的优势。不过对于怎么做大做强、形成产业规模和聚集效应，就没有太好的办法了。所以才趁着谦林来，找你们一起研究一下。”

子玉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便试探着问：“咱们之所以叫山城，就是在长白山脉，最多的资源就是矿产、木材和药材，但前两个咱们不具备特殊优势，那应该就是医药行业了！还别说，咱们的药厂真挺多！我们班有好几个都是药厂的家属，而且是不同的药厂。”

谢凌峰惊讶的张大了嘴，手指遥点，叹道：“真想扒开你的脑袋看看，你小子是咋长的！就这分析能力就不像是个孩子。”

子玉也无奈，见到了金大腿，他可不能再隐藏于幕后。得让于谦林对他印象深刻，逐渐贴上一个年少老成、多智近妖的标签，这样才能更多的参与到大势里，得遇风云而金鳞化龙。不过为了让大家能逐渐接受，他挠挠头，装作童言无忌：“嘿嘿，真让我说中了！我也是瞎猜。”

“那你再说说怎么解决销售的问题？”于谦林放下资料，笑问：“建华说御八珍打开市场的手段，都是你想出来的！那你也帮着药厂想个办法。”

“喝了娃哈哈，吃饭就是香！”子玉笑着说。

“哇哈哈营养液！”谢建华终于插上了嘴。

“打广告！”谢凌峰一拍大腿：“这哇哈哈都卖疯了！这些天大家都叨咕不好买，还得要预定！前几天还有人送了你姐好几盒，我要退回去，你姐只让退钱不让退货，说留给建华喝，上高中需要营养！虽然给了钱，却领了情！就是因为不好买。”

“那玩意还挺好喝的！”小谢冲着子玉眨眨眼：“我妈说我中午、晚上吃得不好，怕我营养跟不上，让我每天早上喝一支，现在这状态肯定是不缺了，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效。”说完还撸起袖子，做屈臂的动作，显示出隆起的肱二头肌。

大家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