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间至味是清欢

一晃眼，一月之期己到，小燕子在紫薇的调理之下，身体也己大好。

是日，当日天气正好，乾隆一行，便发出下江南了。一路有小燕子和紫薇两人欢歌笑语，倒也比往日下江南多了几分人气。

这一日，一行人行至杭州西湖，西湖的晨雾还未散尽，柳条在春风中轻轻摇曳，细碎的露珠从新绿的叶尖滚落。紫薇穿着月白缎地绣缠枝莲的短打，蹲在湖畔的青石板上揉面团，指尖沾满了面粉，发髻松散地挽着，几缕青丝垂在颈侧。她面前摆着一只竹编食盒，里头码着刚采的荠菜和洗净的虾仁，还有一罐用荷叶包裹的桂花蜜。

"紫薇！"小燕子提着竹篮从林间小径跑来，裙裾沾满了蒲公英绒毛，"我采了新鲜的莼菜！"她一把将绿油油的莼菜倒在石板上，惊飞了正在啄食的麻雀。

紫薇抬头笑了笑，将面团分成大小均匀的小剂子："你呀，总把好事搞得一团糟。"边说边将荠菜碎拌进肉馅，指尖翻飞间，碧绿的荠菜与嫣红的虾仁在雪白面皮里交织出春天的色彩。

远处传来马蹄声，尔康、尔泰陪同永琪与乾隆皇帝缓缓靠近。小燕子慌忙抓起一把面粉撒向空中，惊起一群白鹭掠过水面。紫薇却镇定地将食盒用荷叶盖上，起身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这荠菜饺子比御膳房的龙井酥还香！"乾隆皇帝摘下沾满柳絮的玄狐大氅，就着紫薇递来的青瓷碗咬下半只饺子。滚烫的汤汁顺着嘴角流下，他竟浑然不觉，只顾眯起眼睛品味："朕曾经在围场射狼时，倒是尝过蒙古牧民用野葱包羊肉的吃法。"

小燕子捧着铜锅往乾隆面前凑了凑："皇阿...老爷要不要试试藕粉圆子？我加了今日刚新鲜采摘的玫瑰花瓣呢！"她手腕上的红绳与锅里浮动的桂花蜜融为一体，在阳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芒。

皇帝看着紫薇与小燕子，轻笑了一声，：“什么黄阿老爷，怎么你还给我改姓名了不成。”

“老爷~这不是我嘴快了嘛，您就别笑话我了，快试试，我可是用了心了，你看我这脸，刚为了生火，可是吃了一脸灰呢。”

“好~老爷知道了，老纪，你看是不是给咱们小燕子丫头点赏啊？”

“老爷，我看可行，要不咱们就把刚买的诗册赠与小燕子？等回京之后，让小燕子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去念上一念？”纪师傅顺着皇帝的话，正好刚买了诗册，这不是有用武之地了嘛。

“纪师傅，黄老爷，你们可饶了小燕子吧，你要是让我去习武，我还行，这看书，知识够用就行了嘛，这天天回去盯着那些老萝卜头，还要给他们念诗，可真的要了我小燕子的命了。”小燕子一脸愁苦的说着，引起身边众人都笑出了声。

“可不管你们了，我和紫薇还煲了药膳粥，紫薇走，咱们去喝粥。”小燕子拉着紫薇就要去盛粥。

“你这丫头，一句都说不得，看看，谁家的丫鬟敢如此和老爷说话的。”皇帝一边笑骂，一边也和众人走去，准备喝粥。

不得不说，紫薇的医术天分在做饭这个事情上，也是有非常大的增益，这药膳粥，不仅味香好喝，对身体也有极大的养身作用。

尔泰默默蹲在灶台阴影里，用银刀削着刚劈开的松茸。他肩头落着昨夜守夜时沾染的晨露，蟒袍下摆浸在松脂里泛着幽幽的光。当小燕子转身去够高处的木勺时，他迅速将最肥厚的菌盖夹进她的碗中，指尖若有若无擦过她腕间的红绳。

"小心烫！"他的声音低得像自语。

"你又来当人肉盾牌了？"小燕子故意将热汤泼向尔泰的蟒袍，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将人推开。

“你个呆子，干嘛不躲，一会烫伤了，还要麻烦紫薇来医。”小燕子见尔泰不躲，生气的说道。

说完看到在蒸汽中模糊了的尔泰的脸，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耳尖的绒毛在晨光中微微发颤。就知道又上当，被尔泰逗趣了，一跺脚，拿着一碗药膳粥就跑了出去。

被留下的紫薇看着小燕子的身影，笑着提醒尔泰：“还不快去追，这一路上你都逗她多少回了，这次是她是真的担心到了，趁这难得的机会，还不快去哄哄。”

尔泰看了尔康一眼，然后对紫薇说道：“紫薇姑娘教训的是，我这就去，这药膳粥，就辛苦你和我哥看着了。”说完，就追着小燕子的身影出去了。

一时之间，两人也不知说什么好，于是灶台房内，柴火在青砖灶膛里哔哔作响。紫薇跪坐在蒲团上开始捣药，木杵撞击石臼的闷响惊飞了梁上筑巢的燕子。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打在芦苇帘上，将她的月白缎裙洇成深色水痕。尔康离开后一会复立在门边，怀中紧抱着个檀木箱，箱角铜锁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紫薇的手指被草药汁染得黝黑，她忽然停住动作，只见尔康无声半跪在灶台前，怀中的檀木箱"咔嗒"一声落在石板上。紫薇刚要起身，却被他修长的手指按住手腕："别动。"

尔康缓缓打开木箱，三十六根如细如发丝的金针灸针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每根针尾都雕刻着莲花纹，针身内侧用蝇头小楷刻着《黄帝内经》的穴位注解——这是他熬了三十个夜晚，对照紫薇手抄的《千金方》逐字誊刻的。

“这是...心经？”紫薇的声音有些发颤。

尔康取出一根最细的银针，在她掌心轻轻一转：“你总说医者要有菩萨心肠，可这人间疾苦...”他的指尖拂过针尾的莲花，“需要菩萨的手。”

“这套针你来用，定能治百病。”尔康的声音忽然哽咽，“可不知能不能治不好我的心。”

他忽然抓住紫薇的手腕，将针刺入虎口的合谷穴：“你摸，这是不是比太医院的针更暖？”

紫薇浑身战栗。指尖传来的酥麻感让她想起幼时在济南历下亭，母亲用银针为她退烧的夜晚。那时她娘的银簪上也刻着莲花，她说：“你的父亲并非不是不要我们，他只是还要要事未完成，沃恩在等等，他就会来接我们了，还有娘教你医术，你要记住，这世道容不下医者的心软，还有......”

可明明不该属于苏晴（紫薇）的记忆，却突然浮现在了苏晴（紫薇）脑中，苏晴有种感觉，自己恐怕己经开始慢慢接受这具身体，开始带入紫薇了，但为何紫薇的娘也会医术？而魂穿的她也会医术，这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思绪万千，紫薇的眼泪滴在银针上，“但这世上，还有更多的事情值得我去做，医疗改革虽然推进缓慢，但确实有效.......尔康，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心思去想我们之间的事情，而且我还有其他的原因...”紫薇猛地抽回手腕，尔康踉跄后退，怀中的檀木箱哐当坠地。

“还有什么原因？如果说因为医疗改革，我愿意陪你一起共进退，一起努力去推动医疗改革，你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不能告诉我？”尔康定定的看着紫薇，看来今天不得到一个答案，是不会罢休了。

“好，我可以告诉你。”紫薇似是下定了决心，说：“今晚，你喊上尔泰，永琪和你一起，我和小燕子会和你们说一件事。”

“好，今晚断桥边见。”尔康看到有人进来了，也不多说，放下檀木香，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