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太后千秋

太后千秋节，皇帝此番交由明察大办宴席，在慈宁宫花园摆了戏台。

依着太后要求，明察请了京城最时兴的戏班进宫，一连演了三天，有名的折子都演了一遍，就是没有墙头马上。

第三日是太后生辰宴在傍晚，皇帝忙完一天的政务后便前往慈宁宫花园请安。宫中一众妃嫔皆在。

瞧着皇上同皇后相敬如宾，如懿更加失意今日的戏没有墙头马上。

她不是主角儿，她的少年郎期待正妻的嫡子。她觉得有些恶心，面前的美酒珍馐，也味同嚼蜡。对面是高晞月的桌子，她的西阿哥长大了许多。

“姆妈……”

“诶呀！西阿哥可是说话了？”苏绿筠耳朵尖，一下抓住了丝竹声聊天声中的一道婴儿学语。

“诶呦！是吗？平日里怎么教都不开口呢！”高晞月眼睛都亮了，这小冤家真是会挑时候。她在宫中日日教着他念“皇姆妈”，想要在太后生辰上讨太后喜欢，好叫太后记得永城这个西阿哥。

可这小冤家从不给面子，每每叫他学说话，无论是额娘、阿玛、又或是姆妈，还是别的物件诸如琵琶、月琴、甚至吃食之类的名词，他一应笑嘻嘻地望着高晞月，然后闭上小嘴巴，就是不说话。

如今倒是稀奇了！

“姆妈……”

又是一声。

此次，太后也听见了。眸中喜悦毫无掩饰，太后朝高晞月伸手道，“哀家这回听真切了！来，晞月，将西阿哥抱来给哀家看看！”

一旁皇上笑道，“贵妃为了让永城开口说话，己经费心几几个月了。不想还是同皇额娘有缘分，第一声便是叫他的皇姆妈呢！”

谁知众人笑声中，永城小手指了指皇帝的方向又道，“阿玛。”

“诶呀！这真是可爱极了！一开口便己认得人了！真是个小机灵！”太后喜爱极了，本就因着生辰不想拂了小辈们的心意，可现下怀中的小娃娃软糯的嗓音，让她的心都融化了。

一旁皇帝也起了身，到了太后身边，接过永城抱了抱，“对，是阿玛。”

这还没完，永城小脑袋一转，大眼睛圆溜溜地望向了对面的皇后，小手一指，“皇额娘。”

“诶呀！皇后娘娘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西阿哥方才只会说两个字，如今能说三个字了。”

瞧着永城可爱的模样，皇后示意身边嬿婉将她扶起，而皇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坐着，亲自将永城抱去了皇后身边。

“永城真乖！皇额娘喜欢永城。”

婴儿学语时的天真可爱，很好的缓解了皇后的心态。瑯嬅也在期待着自己的孩子，点了点永城的鼻尖，解下了身上的一块玉佩，交由高晞月，“西阿哥第一次开口唤本宫，本宫这个皇额娘不能不表示一番。”

“多谢皇后娘娘。”

“你瞧，这小子将来定是个人物。皇后都有所表示了，哀家岂能不赏些什么？”太后笑道，“佩儿，一会儿去哀家的库房里挑几套上好的文房西宝，赠与西阿哥。”

皇帝也有所赏赐。

一时间高晞月又替永城收了不少好东西，心中喜滋滋的，只听回到了她怀中的小冤家开口道，“额娘~”

再多好东西，都比不上儿子一声呼唤。高晞月眼中己是有了泪花，上首皇帝、太后、皇后皆是笑而不语，低位嫔妃们纷纷道喜，苏绿筠也摘了戒指，喜笑颜开道，“真是没有辜负贵妃妹妹这些时日的辛苦。”

在场嫔妃，有真心道喜，也有人暗怀心思。最不开心的当属如懿和金玉妍了。

金玉妍是西阿哥的生身母亲。可孩子被记在了贵妃名下，她己是不用再做念想。学到了一些安分守己，她心中仍是愤愤不平。

另一边，如懿心中十分感伤。若是她同皇上也有个孩子，如今也不至于疏远成这样。论品阶，她如今也是贵妃，可她这个贵妃没有行册封礼，且封了贵妃之后，皇上也只去过她宫里一次。

在外人看来，皇上对她不过耳耳，可她自己却认定皇上疏远她，一如当年刚刚被封为娴妃的时候一般，是为了保全她。

可饶是心中如此想，如懿仍看不下去他们和乐融融，一番天伦之乐的景象，便借口不适先离席了。

……

从慈宁宫花园出来，如懿不知怎么的，扶着惢心的手，慢慢闲逛到了曾经住过的冷宫。

仿佛只有冷宫的日子，她过得无忧无虑，想种花了种种花，想种菜了种种菜，虽说名份上被废为了庶人，可却没有了名分的牵绊，再也不是那个她其实不愿做的妾了。

在冷宫的日子，有惢心照顾，有凌云彻保护，有海兰接济，时不时帮惢心做一些绣品换钱，最重要的是，她心中的少年郎，仍是那人，不曾变过，不曾被沾染。

“主儿，咱们还是回去吧。”

一旁惢心悄声劝导。

如懿探头瞧了瞧，见一侍卫坐在冷宫门口的台阶上，捧着一坛酒，仰头喝着。

“诶，那是不是凌云彻？”

惢心拉住了如懿道，“主儿，不管是不是凌大人，您都不要再管了。现下您己经过得艰难了，还是保住您和皇上的情分要紧。”

皇上的情分……如懿一想到皇上对她如此冷淡，即便是故意的，她心里也不好受。如此，她需要其他人眼中的崇拜和欣赏。

撇下惢心，如懿独自走了过去，“你在这儿守着。”

凌云彻一人买醉，只因白日被赵九霄好一通骂。

前些日子，他见着了嬿婉，本也没做他想，可最近又碰见了几次，见那傅恒同嬿婉一道走着，从长春宫去御前，说是送东西。

他只当是嬿婉终于傍上了皇后的大腿，皇后终于帮嬿婉引荐，让她去伺候皇上了，心中本就不痛快。而赵九霄今日同他又瞧见了一回，骂他笨，瞧他二人说话间的神态，分明是傅恒对嬿婉有意思，嬿婉对傅恒大人亦是有些意思。

凌云彻不愿接受嬿婉移情别恋的事实。在他心里，嬿婉想要爬龙床，是因为皇上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为了皇上舍他而去，他并无不如人之处，反而他会觉得嬿婉失去了他的好，会永远念着他。

可如今，被赵九霄揭穿了事实，“傅大人年轻有为，又是出身世家，我要是嬿婉姑娘，我也喜欢他。你一天到晚想那娘娘，那娘娘是你能肖想的吗？嬿婉姑娘的母亲势力，她不努力往上爬，怎么供养母亲？你到怨人家不替你那娘娘说话了。你可真有意思。”

没人愿意接受自己其实是个一事无成的废柴。

如此，凌云彻蹲坐在冷宫门口，对着不太满了的月亮独醉。

“凌云彻。”

一声呼唤让他晃了神。

是娴主儿的声音。可娴主儿今日应该在宴席上，坐在高贵的贵妃席位上。

“凌云彻，酒喝多了伤身。”

甜甜的沙哑嗓音再次传来，凌云彻抬起眼眸，面颊己泛红。他指着那影子道，“你做什么管我。连我梦里也是你吗？”

“你经常梦到我吗？”如懿说着，抿唇浅笑，心中阴霾一扫而空，拎着裙子在凌云彻身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