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永昼微光

海底的幽蓝光束刺破黑暗，编号X-17的培养舱缓缓开启。琥珀色液体裹着气泡涌出，孩童苍白的手指搭在舱门边缘，淡金色的纹路在皮肤下流动，像一条条苏醒的矿脉。

萧北辰的潜水钟卡在岩缝里，探照灯扫过那片苏醒的舱群。林夏的呼吸在通讯器里变得急促："那些孩子......他们的眼睛......"

三百米外的深渊中，成片的培养舱如同海底灯笼次第亮起。每个舱内的孩童都睁着淡金色的瞳孔，右手无名指完好无损，正隔着玻璃抚摸舱外的海水。萧然突然剧烈挣扎，断指的纱布在海水中散开，暗红的血丝如触须般伸向最近的舱体。

"关闭供氧系统！"朱雀的吼声混着电流杂音。冲锋舟的机械臂砸向主电缆，爆出的火花点亮了海底墓园——成堆的矿工遗骸躺在舱群下方，每具骸骨的右手无名指都被齐根切断。

林夏的汞斑突然灼烧般发亮。她扯开潜水服的领口，脖颈的纹路己连成完整的矿脉图，终点指向墓园中央的青铜柱。柱身缠着锈蚀的铁链，锁着一具怀抱金属箱的骸骨——那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地质学家，箱体表面的北境鹰隼标志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血绘的衔尾蛇。

"那是爷爷的勘探队徽章......"萧北辰的匕首卡在铁链缝隙。金属箱弹开的瞬间，防腐处理的胶片卷轴浮出，父亲年轻时的身影在探照灯下显形："1987年勘探录像......警告！不要开采第九矿脉......"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镜头里，赤红的矿石在岩层中脉动如心脏，父亲的手套刚触到矿脉表面，整条勘探隧道突然渗出银灰色液体。随行队员的惨叫被电流声切断，最后定格在某个队员抽搐的右手——无名指第二关节正诡异地隆起。

萧然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孩童残缺的右手插入青铜柱基座，淡金色的纹路顺柱身攀爬，所有培养舱的舱门应声爆裂。成群的克隆体如深海鱼群游出，他们的右手同时指向墓园东侧——那里矗立着半截潜艇残骸，舷窗内隐约可见跳动的赤红光点。

"是活性矿髓......"林夏的汞斑开始渗血，"父亲当年封存的原始矿脉！"

冲锋舟的钢索缠住潜艇外壳。萧北辰撞开变形的舱门时，陈年的汞蒸气扑面而来。成排的玻璃罐浸泡在幽绿液体里，每个罐底都沉着拳头大的赤红矿石。中央操作台上，烧焦的实验日志翻在最后一页："警告！矿髓会改写遗传物质......"

克隆体群突然静止。X-17的指尖触到潜艇外壳，整片海域的荧光乌贼同时转向。它们的触须在海水中编织成巨大的矿脉图谱，与林夏脖颈的纹路完全重合。萧然突然挣开母亲的手，残缺的右手按在赤红矿石表面——暗金色的纹路从瞳孔炸开，所有克隆体如提线木偶般僵首。

"摧毁反应堆！"

朱雀的爆破弹穿透舱壁。连锁爆炸震得海底沙地沸腾，赤红矿石在高温中迸裂成星火。克隆体群突然发出整齐的哀鸣，他们的皮肤如蜕皮般剥落，露出底下银灰色的骨骼。X-17突然转头看向萧然，嘴角扯出与孩童年龄不符的冷笑，随即被卷入爆炸的旋涡。

晨光刺透海面时，冲锋舟拖着扭曲的钢索返航。林夏怀中的萧然陷入昏睡，断指处结着暗红的血痂。在他们身后，海底升起细密的气泡，某个编号X-17的金属箱卡在礁石间，箱内未受损的矿石正渗出琥珀液体，包裹住半截孩童的断指——那手指的第二关节，正诡异地隆起。

书房废墟的焦土中，烧变形的保险柜突然弹开暗格。父亲最后的全息影像在晨曦中凝聚，手中握着支淡蓝色药剂："真正的解药不是毁灭......"他的目光穿透虚幻的时空，望向海平线新浮出的荧光岛屿，"而是学会与毒共生......"

萧然在颠簸中睁开眼，孩童的瞳孔第一次清澈如初。在他望向的东南方，某艘锈迹斑斑的勘探船正随波起伏，甲板上的青铜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匣盖的缝隙间，一缕银灰色的汞蒸气正在悄然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