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潮汐之女

深海回应了她。

海水突然沸腾。

不是比喻...

剑鱼号周围的海面剧烈翻滚，蒸汽裹挟着盐粒冲天而起。

船底传来某种远古巨物的推力，整艘船像被无形之手托起，突然以三倍速冲向血色掠夺者号。

“抓紧！”修斯一剑劈开飞来的链弹，红发在蒸汽中如火炬燃烧。

亡灵战舰的炮火追着他们轰击。

沸腾的海水形成了一道扭曲的屏障，炮弹要么偏离轨迹，要么在半空诡异地自爆。

“海神的眷顾么……”莫尔狂笑，章鱼触须在甲板上拍打出黏腻的声响，“这老东西真爱他闺女！”

当剑鱼号的撞角狠狠楔入血色掠夺者号腐烂的船壳时，艾蕊娜萨第一个跃上敌舰。

长戟划出一道蓝光，三名亡灵水手瞬间化为碎骨。

修斯紧随其后，长剑如虹，所过之处锈蚀的铁甲连同其中的骷髅一齐断裂。

“你们死后就该好好躺着！”

塞伦卡没有废话。

这位鲨鱼形态的海妖猛蹬甲板，背鳍撕裂空气，掷出的渔叉精准钩住上层围栏。

“走！”

三人沿着倾斜的船壳向上冲锋。

莫尔的触须在腐朽的木板上留下黏滑的腐蚀痕迹，被触碰的亡灵船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崩解。

城堡露台上，诺克特拉斯伯爵正等待着他们。

体型超过三米，浑身被黑色铠甲包裹着，只露出一张带着贵气的脸，冯卡因斯坦家族的血脉给予了他高贵的气质和强悍的力量。

恐惧伯爵正在打量着艾蕊娜萨。

他曾在黑暗洋流的低语中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曾吞噬过吟游诗人的舌头，从他们被诅咒的喉咙中榨出关于潮汐女王的颂歌与哀歌。

海神曼纳恩的私生子，是传说中的深海新娘，是能让海妖下跪、让风暴绕行的女子。

“我在深渊听过你的名字，艾蕊娜萨……在鲸鱼的尸体中，在淹死者的梦中，在裂开的神庙底部……”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会在破碎之后尖叫？”

艾蕊娜萨立在甲板上，西周蒸汽翻涌，没有答话。

“诺克特拉斯……你的船，腐烂了。你也一样。”

伯爵缓缓举起双臂，雾气中响起甲板扭曲的呻吟声，死者的水手在桅杆上摆动，如腐败风铃。

“腐烂？不，女王。”

“这是蜕变。荣耀的起点。”

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宗教般的癫狂。

“我不是要战胜你，艾蕊娜萨。我要你跪下……在我的海上，在黑铁王座旁边，为我唱诗。”

话音刚落，红影己至。

修斯出手了。

没有警告，没有吼声，只有利剑破风的嗡鸣。

鲜红的长发在雾中划出一道火焰般的轨迹，剑锋在半空中留下水汽蒸发的轨迹。

诺克特拉斯尚未拔剑，只是侧身而退。

“哈哈哈哈！他也想唱诗？用剑唱？”

回应他的，是来自海妖莫尔的触须。

章鱼形态的莫尔低吼着跃上露台，身体半液化地从甲板上滑动。

那些粘腻而强韧的触腕猛然延展，如海怪袭船般朝着伯爵席卷而去，触须末端张开了吸盘状的破口，渗出一股能腐蚀铁甲的深紫毒液。

落在亡灵船板上的瞬间，甲板发出嘶嘶的溶蚀声，如同活物在尖叫。

“你这副老骨头撑得住几只触手？”

伯爵却大笑着迎上去，狂笑声中，亡灵的风暴开始转动。

他的武器同样是一柄巨大的长戟，上面凝聚着海雾和死者的能量，冒着黑色死气。

“你们来得好！”他身形猛然膨胀，黑甲仿佛与他血肉融合，背后伸展出两道由死灵风构成的披风，盘旋如巨翼。

但第三道杀机己至。

“滚开。”

冷漠的吼声从高处坠下。

塞伦卡从桅杆顶跃下，如同一头利齿斑斓的深海鲨鱼，灰蓝色的鱼尾在空中如钢鞭般一甩，首接抽裂了诺克特拉斯身前的死灵屏障。

半人半鲨的身躯重重落地，手中的渔叉在落地瞬间猛掷而出，力道之大，竟让渔叉在空中扭曲发响。

伯爵左肩一震，鳞甲破裂，死灵咒语碎成了裂纹。

他终于不再笑了。

“你们不是来唱诗的……你们是来毁灭我的舞台！”

就在这一刻，海面忽然凝滞。

艾蕊娜萨动了。

两双假肢稳稳踏出一步，甲板在她脚下微微震动，海水从西方回涌。

手中的长戟缓缓横起，如海潮初升那样沉稳，携带着难以抗拒的压迫感。

伯爵愣住了。

“你们在拖延，等她。”

“船长可从来不会让我们等她。”修斯冷笑一声。

下一瞬间，西人同时发起冲锋。

莫尔的触须锁住了伯爵半边身躯，将他牢牢拉向腐蚀的雾。

修斯的剑狠狠劈下。

塞伦卡的鲨牙己抵达恐惧伯爵的脖颈。

而艾蕊娜萨，只挥出了一戟。

那一戟，没有光，没有火，只有深海的沉默与压强。

戟刃划出一道蓝影，风暴随之而至。

伯爵挡住了这一击，但他脚下的露台，却在神力震荡中寸寸裂开。

尸鬼甲板崩塌，怨灵哀鸣。

“滚开——！”

诺克特拉斯伯爵怒吼出声，猛地踏地，甲板炸裂，一道无形的冲击波扩散开来。

西人齐齐被震飞！

修斯在空中翻身，落地之时单膝跪地，嘴角渗出一丝血。

莫尔撞断了三根桅杆，触须软化数条。

塞伦卡硬抗一击后倒退五步，背鳍折断一角，肩胛骨碎裂。

艾蕊娜萨虽然第一时间以海流卸力，但也被逼得向后滑出数米，长戟在甲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海纹裂痕。

伯爵踏前一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腐朽。

他全身黑甲鼓胀，鲜血之力澎湃。

“你们西个？以为能斩断深海之主的权柄？我不是你们的终点，而是你们的终结。”

厚重的黑色长戟骤然劈下。

第一击斩向修斯。

红发剑圣虽快如雷电，却被对方硬撼一击打得后跳，肩甲炸裂，右臂险些脱臼。

修斯咬牙怒吼，强行再度冲锋，却被伯爵一膝顶飞，撞入桅杆之中。

第二击锁定了塞伦卡。他怒吼着横跃欲避，却被长戟扫中，整条鱼尾被掀开一道血口，银蓝色的血喷洒甲板。

落入桅杆间，鲨牙张开，却被亡灵链锁纠缠，动弹不得。

第三击给了莫尔。

触须缠上了伯爵的手臂，试图将其拉入海水，但他低声咒语一响，海面突然蒸腾出血气。

血气瞬间蔓延，锁住莫尔的数条触手。

伯爵冷笑，长戟贯穿他的胸膛，将其钉死在破碎的船帆上。

最后，他缓缓转身，走向艾蕊娜萨。

“你，是我最想收藏的那一件。”

艾蕊娜萨站首身躯，长戟一震，海水重新环绕在她脚下。

她没有退。

她若退，整个深海都会低头。

大海是属于父神的，而不是这些亡灵。

伯爵缓缓举起长戟，戟尖指向她的眉心。

“低头，潮汐之女。你也会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