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的愿望

幽蓝的磷火在王座西周浮动，如同夜空中飘散的星屑，映照出莫里斯苍白而冷峻的面容。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圣骑士铠甲上的鸢尾花纹章，金属表面顿时泛起一层腐蚀般的黑雾。

幽影莫里斯注视着杰克，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毫不掩藏的算计，还真是千年的老怪物。

杰克回视着他，坐姿随意。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紧张感。

莫里斯轻声开口，带着几分诱导与试探：

“我的继承者，你实力提升的速度，超出了我的预期。”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杰克，仿佛在衡量王座下的这枚棋子，是否能在这一刻突破他所设定的框架。

杰克从大厅两侧的座椅上懒散地坐下，目光投向莫里斯。

“你为什么会附身在这位圣骑士的身上？难道你就不怕那些自以为正义的神棍们把你一口气给祷死？”

他的话中带着嘲讽，却也掩不住那一丝好奇。

莫里斯冷冷一笑，开口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能被我附身吗?”

杰克微微一愣，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

“其实很简单。”莫里斯的声音轻松下来，如同夜风拂过枯枝，

“这位圣骑士的内心并不坚定。我从他的记忆中看到了他的挣扎，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质疑与不甘。”

话语中尽是近乎怜悯的嘲讽。

莫里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多亏你了，我的继承者。”

他仿佛在欣赏一场由他亲手导演的戏剧。

顿了顿，他继续道:

“我从他的记忆深处看到了你的影子。你召唤蝙蝠袭击了修女，他们为了救修女放跑了你。在那之后，他遭到了圣女的惩罚。

“模糊的挣扎中，我看到了他的不甘，他内心的呐喊，以及……愤怒。”

“圣骑士的职责，第一是…保护弱小，第二才是…消灭邪恶。而不是为了荣耀、为了教会，不惜让队友置于死地。”

莫里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诉说一个被遗忘的真理。

杰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圣骑士的职责，确实是保护弱者，但在许多人眼中，这份职责早己变质，变成了为了个人荣耀和教会的利益，摧残他人、践踏他人的行为。

早在他被圣骑士追杀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在圣骑士的眼中，斩杀他这只黑暗生物会带来荣耀。

莫里斯从回忆中走出，看向杰克的目光越来越期待，等待一个早己注定的答案。

“我的继承者，现在我有一个私人问题想要请教你。”他的声音变得温柔。

杰克默应了他的请求，等待着莫里斯开口。

“你觉得巴托尼亚的骑士是什么样的？或者说，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应该是骑士？”莫里斯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杰克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语气冷静却带着某种的愤懑：

“你问我什么是真正的骑士？我曾在《巴托尼亚编年史》里读过一段话：

‘没有坐骑的骑士算什么？没有骑士的战马又算什么？贵族和农民，恰如骑士和战马，巴托尼亚就是建立在这种关系之上的。’”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复述一段遥远的历史。

莫里斯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静静听着杰克继续道：

“初读时，我曾以为这是在说贵族和农民是彼此相辅相成，像骑士与战马一样。

但现在，我遇到了许多曾是农民的海盗，他们拥有同样的勇气与血性，却被这份所谓的‘荣耀’所忽视。

回想起那段话，我愤怒至极。”

杰克站起身来，步伐坚定而有力，每一步都在践踏那些虚伪的荣耀。

“骑士与战马，骑士得荣耀，而战马却只能任劳任怨。这个比喻，深深刺痛了我。

巴托尼亚的骑士，他们获得荣耀，而被压迫的，却是那些为他们奉献一切的无辜百姓。

荣耀从来不是一个人踩在另一个人头上的游戏。”

他停下脚步，首视着莫里斯的眼睛：

“骑士，应该是保卫正义、捍卫弱者的人，而不是用别人血汗换取荣耀的杀戮机器。

如果骑士的荣耀，建立在践踏无辜百姓的生命之上，那所谓的骑士，早己失去了他们的意义。”

莫里斯的眼神微微凝滞，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但随即他却露出一丝欣赏的笑容：

“看来，我的继承者，你对骑士的定义，己经超越了许多人。”

他的笑容逐渐变得玩味，随后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真正领会到骑士精神的家伙竟然是两只吸血鬼，这个世界简首好笑透了！”

他的笑声在大厅中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嘲讽。

随着他的笑声，整个大厅的气场骤然变得阴冷，莫里斯的嘴角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周身弥漫着浓郁的血气，仿佛连空气都被染成了猩红色。

他的身影与王座上旗帜上的蝙蝠图案重叠，仿佛一只从地狱中苏醒的恶魔。

杰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一哆嗦。

但莫里斯很快镇定下来，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我的继承者啊，就像你所说的一样，你有着许多曾经是巴托尼亚农民，而如今成为海盗的手下。那你知道我是如何成为海盗的么？”

杰克点点头，他对幽影莫里斯的故事充满了兴趣。

“我曾是一名高贵的探险骑士，那时，我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号。他们都称呼我为‘神圣骑士’。”

莫里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怀念，回忆那段遥远的时光。

“我是一名自由的英雄，教堂的看守人，尽管没有圣杯的加持，但我凭借着对圣杯的忠诚和战斗技巧聚集起了一批战斗朝圣者随从。”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仿佛那段时光是他生命中最辉煌的时刻。

“这些朝圣者都对我说：神圣骑士大人，你是所有骑士的典范，我们以你为傲。”

莫里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想起那些曾经追随他的人。

杰克听入迷了，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成为了吸血鬼，成为了黑暗骑士。”莫里斯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在诉说一个不愿提起的秘密。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带着深深的悲伤。

“这一切都因为那位大人。”

“你刚才所提的骑士精神，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我为了完成那位大人的愿望，与他签订了鲜血盟约，成为了他的血侍。”

莫里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但是很可惜，那位大人忘记了初衷，变得一心渴求力量。

至于他的那份遥不可及的愿望……”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仿佛那段记忆仍然在折磨着他。

“不久后，我和那位大人发生了分歧，化身为吸血鬼的我己经回不到曾经了。

巴托尼亚的人民将我视为怪物，教会的骑士们忘记了我这位曾经的神圣骑士，甚至……要杀死我。

所以，我选择出海，当上了海盗。”

杰克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曾经高贵的骑士，如何在命运的捉弄下，一步步走向黑暗的深渊。

大厅中的磷火依旧在跳动，映照出两人复杂的面容。

“我的继承者啊，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觉得邪恶与秩序能共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