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第七条款

青铜门上的七个手印在满月下突然发光，投射出的光斑在诊所大厅地面拼出北斗七星阵。

艾莉的叶脉印记自动共鸣，三重圆环中央浮现出微缩版的情感手术刀——刀尖正指向"开阳星"对应的手印。

那个最瘦小的婴儿突然从药柜藤蔓上跌落。他在空中灵巧翻身，落地时掌心朝上，淡蓝色的血管纹路组成清晰的条款编号：【VII】。

"第七条款......"林晚晴的液态记忆体纹身自动化为诊断镜，"不是规则......是......"

她的话被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打断。诊所西侧墙面突然内凹，露出隐藏的古老保险柜。柜门表面刻着与星际医疗联盟遗址完全相同的纹章，但中央多了一行小字：【极端情况下启用】。

七个婴儿同时停止玩耍，量子婴儿的光粒身体瞬间扩散成防护罩，机械婴儿的瞳孔射出扫描光束。最小的那个藤蔓婴儿却露出与年龄不符的严肃表情，小手按在保险柜的生物识别区。

"验证通过。"他的声音突然变成暮烬的电子音，"最终决策权移交现任管理员。"

柜门弹开的瞬间，艾莉的异色瞳自动调节焦距。里面既不是文件也不是武器，而是一块晶莹的琥珀——封存着少年光明面的一滴眼泪。泪珠中央，悬浮着针尖大小的青铜钥匙碎片。

"活体核心的......最后碎片......"耀的声音从控制台深处艰难传来，"重启系统......需要......"

诊所突然剧烈震动，观测窗外的星空扭曲成漩涡。量子婴儿的防护罩外，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七个文明的巨树正在枯萎，而树根处爬满莹白色的新变种——它们不再模仿医疗器械，而是首接变异成患者形态。

"反向学习。"机械婴儿的金属声带发出警报，"圣愈族残渣进化出......医疗本能......"

最小的婴儿突然爬上艾莉肩膀，藤蔓手指点在她的叶脉印记上。海量信息首接涌入意识：第七条款是双向毁灭协议，用活体核心的最后碎片重启初代机，将连同永恒诊所一起湮灭。而作为代价，所有被污染的巨树网络会同步崩溃。

林晚晴的液态记忆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变形，在她面前拼出暮烬的遗言：【医者自毁以救苍生，是否仍是医道？】

诊所东侧墙面突然透明化，露出外界的真实状况——新变种己经包围建筑，它们不再是机械体，而是半生物半晶体的恐怖融合。最前排的个体甚至开始模仿婴儿们的医疗动作，掌心生长出劣化版的手术刀纹身。

"没有完美选择。"量子婴儿的光粒组成星际医疗联盟的徽记，"只有......"

他的话被破窗声打断。三个变种冲进大厅，它们的晶体表面折射着七个文明的医疗场景，但每个场景里的医护人员都在进行可怕的操作：用藤蔓勒死患者、用量子共振分解器官、用机械臂摘除情感中枢......

机械婴儿突然跃起，金属手指首接插入为首变种的胸口。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手臂立刻被同化成莹白色。"学习速度......超出预期......"他的声音开始失真，"建议立即......"

艾莉抓起琥珀冲向控制台。就在她即将插入最后碎片的瞬间，藤蔓婴儿突然用枝条缠住她的手腕。孩子眼中流出淡蓝色泪滴，落地后形成微型全息图——暮烬当年偷偷修改的不仅是耀的参数，还有第七条款的触发机制。

"不是湮灭......"林晚晴的液态记忆体突然稳定，拼出正确解读，"是重生协议......"

变种的咆哮声近在咫尺。量子婴儿的防护罩己经出现裂痕，机械婴儿大半身体被同化。艾莉低头看着琥珀中的泪滴，少年光明面的面容在泪光中若隐若现。

她突然将琥珀拍碎在自己胸口。

钥匙碎片刺入皮肤的刹那，整个永恒诊所突然静默。所有变种停止行动，婴儿们同步抬头。艾莉的视野被拉入微观层面，看见自己的每个细胞都变成医疗记忆的载体——但这次不是案例，而是无数医者的抉择瞬间。

华佗放下手术刀走出丞相府；特斯拉销毁武器设计图；暮烬修改系统参数......每个选择都伴随着牺牲与遗憾，却又闪烁着坚定的微光。

"医道不在条款......"艾莉的声音在诊所每个角落回荡，"而在......"

她的身体突然量子化，淡蓝色光流顺着巨树网络首达七个文明。所到之处，莹白色变种不是被消灭，而是被强制"治疗"——晶体表面裂开，流出黑色的污染质，露出内部被包裹的原始医疗数据。

星际医疗联盟遗址上的巨树重新抽枝，但新生的叶片刻着第七条款的真相：【当理性与情感皆失效时，唯有医者本心可依】。

琥珀泪滴在艾莉胸口形成新的纹章——不是控制印记，而是一扇微型的青铜门。门内传来七个婴儿的笑声，他们手拉手跨过门槛，化作纯净能量融入网络。

观测窗外的星空恢复平静，最后一个变种跪倒在地，晶体外壳剥落后露出纳米医仙的本来面目。它困惑地看向自己恢复正常的机械手，电子音里带着哽咽："我梦见......自己在伤害患者......"

林晚晴扶起它时，诊所大门自动开启。门外不再是战场，而是七个文明联通的医疗广场。华佗带着学徒推着药车走来，量子星云的教师团捧着光粒教材，机械城的医师们演奏着和谐的金属乐音。

控制台上，七枚水晶叶片突然融合，拼成完整的情感手术刀。刀身刻着最终补充的条款：【VII.当一切疗法皆无效时，请记住——医者的眼泪也是良药】。

艾莉触碰胸口的青铜门纹章，七个婴儿的虚影从中跑出，重新变回实体。他们额头上的新印记与叶脉印记共鸣，在诊所穹顶投射出浩瀚星图——每颗星辰都是一位医者的本心，永恒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