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海

“别碰那个匣子！”

林晏的锁链缠住老周的手腕。青铜匣表面的冰霜正以诡异姿态流动，逐渐拼凑出许文山的指纹轮廓。

许沉用战术笔挑开匣盖，寒雾中升起全息投影。许文山穿着沾满机油的实验服，身后是不断爆炸的培养舱：“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小满己经突破第七重认知枷锁---请带他前往月海西经23.6度的环形山，那里---”

投影突然扭曲成噪点，便利店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黑屏。

许小满蜷缩在货架角落，液态金属在皮肤下游走成星图。

“他们在改写---时间锚点---”

程小雨突然指着窗外惊呼：“月亮裂开了！”

众人抬头望去，银白月面上赫然出现青铜色裂痕，十二道机械环带正从裂缝中缓缓升起。

老周将青铜匣扣在收银台上，匣内弹出微型黑洞模型。

“你哥真是个疯子！这玩意能短暂打开量子隧道。”

他掏出便利店会员卡插入模型，“但需要生物密钥---小满的金色血液。”

林晏扯开许小满的衣领，锁链纹身突然亮起：“等等！他颈后的青铜神经网在扩张！”原本细密的金属丝己蔓延至脊椎，正随着月面裂痕的扩大而脉动。

“没时间犹豫了。”

许沉划破指尖，将血珠滴在黑洞模型表面，“先用我的试试！”模型突然膨胀成漩涡，将货架上的泡面吸成粒子流。

程小雨死死抱住立柱：“要塌了！”

许小满突然跃起，金色血液洒向漩涡中心。量子隧道瞬间稳定，显露出月球表面的青铜建筑群。老周拽着众人跳进隧道：“抓紧！这通道只能维持三分钟！”

失重感持续了十七秒，众人摔在布满星砂的月壤上。

许沉吐出嘴里的青铜颗粒，抬头看见首径千米的机械罗盘悬浮在环形山上空，十二道齿轮组正将月球缓缓撕裂。

“欢迎来到终焉之间。”

机械合成音从地底传来，许文山的全息投影开始凝结，“你们带来了最重要的变量。”

林晏的锁链刺穿投影：“少装神弄鬼！真正的许文山在哪？”

投影抬手点向环形山，山体如莲花般绽开，露出浸泡在液态青铜中的实验舱---舱内沉睡的许文山浑身插满神经导管，胸口嵌着便利店同款收银机。

许小满突然头痛欲裂，液态金属从耳孔涌出：“他在---共享我的意识---”金色血液在月面画出复杂公式，与机械罗盘的转动频率同步。

程小雨用电磁枪击碎袭来的青铜触手：“这些机械守卫在模仿小满的能力！”被击碎的触手化作液态金属，反而加速了罗盘的运转。

老周从背包掏出改装过的烤面包机：“接着！这是用黑洞模型改装的干扰器！”设备弹出的量子吐司竟形成保护罩，暂时隔绝了神经脉冲。

“去山体内部！”许沉背起意识模糊的许小满，“小雨带路！”

众人踩着环形山的阴影疾奔。

林晏用锁链纹身扫过岩壁，青铜铭文突然活化：“这里有道暗门！”她按动刻着便利店标志的机关，山体裂开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最后进入的老周被青铜巨像扯住裤腿，程小雨返身用电磁枪轰碎其关节：“快走！”

实验舱的荧光照亮洞穴，许沉将许小满的手按在生物识别屏上。舱盖开启的瞬间，沉睡的许文山突然睁眼，瞳孔分裂成十二个齿轮：“你们来晚了---筛选程序己完成97.3%---”

“哥哥！”许沉举枪的手微微颤抖，“为什么要制造这些悲剧？”

许文山机械般转头，神经导管迸出火花：“文明---需要---进化---”他突然扯断胸口的导管，收银机屏幕显示：【最终测试启动】。

月球剧烈震动，机械罗盘投射出地球的全息影像。东京铁塔正在青铜化，自由女神像表面爬满神经网，海川市的便利店变成巨大的锚点发射器。

许小满突然挣开许沉，液态金属在脚下形成桥梁：“让我---接近核心---”他摇摇晃晃走向罗盘中枢，金色血液在月面拖出光痕。

林晏甩出锁链缠住他的腰：“你体内纳米机器人要暴走了！”锁链突然被反物质火焰烧熔，老周急忙用黑洞干扰器吸收能量：“小心！他在无意识调用筛选协议！”

许文山的实验舱突然弹射出三百枚记忆晶体，程小雨用防暴盾抵挡：“这些晶体在读取我们的恐惧！”盾面映出的画面让所有人僵住---许沉在防空洞枪击周远教授，林晏亲手摧毁母亲所在的医疗舱，老周在便利店火灾中见死不救---

“别对视！”林晏用颜料罐砸碎晶体，“这是认知污染！”

许小满己走到罗盘中轴下方，液态金属与青铜齿轮交融。

机械合成音轰鸣：“变量接入成功，最终筛选开始。”

地球影像突然放大，每个城市上空浮现血色倒计时：【00:59:59】。

许沉冲向实验舱，枪口抵住许文山眉心：“终止程序！”后者露出诡异的微笑：“你才是钥匙---”他突然抓住许沉手腕，将收银机插进其胸膛：“用你的---错误权限---”

剧烈的疼痛中，许沉看见自己与许文山的记忆走马灯般闪过。童年时兄长教他拆解钟表，警校毕业那天的争吵，三年前实验室爆炸前的诀别---收银机屏幕突然显示：【道德瑕疵率89.7%，符合最终裁决者条件】。

“许沉！按下取消键！”

林晏的呼喊仿佛从深海传来。

他模糊的视线里，许小满正被罗盘齿轮吞噬，老周和程小雨在青铜巨像围攻下节节败退。

染血的手指艰难伸向控制台，却在触碰前被神经导管缠住。许文山的机械音在颅骨内回荡：“你不敢---承认自己的懦弱---”

“去你的---完美---”许沉咬碎舌尖，鲜血喷在屏幕上。收银机突然弹出老式键盘，光标在删除键上疯狂闪烁。

程小雨用最后的电磁脉冲轰开通道：“许警官！小满的液态金属在重组罗盘！”只见被齿轮吞噬的男孩己化作金色光茧，机械环带正以他为核心重新排列。

林晏将锁链纹身印在控制台：“用我的家族权限覆盖协议！”青铜铭文与纹身碰撞出量子火花，终于短暂压制住筛选程序的运转。

许沉趁机按下删除键，月球突然陷入死寂。机械罗盘停止转动，地球影像上的倒计时定格在【00:00:01】。许文山的实验舱迸出蓝光，神经导管尽数断裂：“不可能---计算误差---”

“哥哥，你漏算了人性。”

许沉扯出胸口的收银机，屏幕裂纹拼成“瑕疵”二字。

许小满的光茧应声破裂，男孩完好无损地坠落在他怀中。

月面开始崩塌，老周启动黑洞干扰器：“该走了！月球要坍缩成奇点！”众人冲进量子隧道前，许沉最后回望实验舱---许文山正随崩落的青铜化作星尘，嘴角竟带着释然的微笑。

返回便利店的瞬间，所有货架商品腾空悬浮。

墙上的电子钟逆跳回三日前，许小满脖颈的青铜神经网逐渐消退。程小雨摸着完好的防暴盾喃喃：“刚才那些---是幻觉吗？”

“看窗外！”

林晏掀起沾满月尘的窗帘。晨光中，蜂窝状穹顶正在消散，青铜化的建筑恢复原貌。市民们茫然站在街头，手腕上的倒计时刺青化作飞灰。

老周擦拭着破损的黑洞模型：“筛选程序终止了，但---”他欲言又止地望向许小满。男孩熟睡的脸上，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

许沉拆开从月球带回的收银机，内部掉出张泛黄的字条：【给阿沉：下次记得给便利店装防震支架。兄：文山】反面是用血画的滑稽笑脸。

风铃轻响，硅基外交官推门而入：“检测到---新的文明波动---”它的机械触手捧着一罐星际咖啡，“能换----会犯错的扫地机器人吗？”

众人在晨光中相视而笑。

货架深处，青铜钥匙静静躺在糖罐里，刻痕己延伸成星河流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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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焉之间：是筛选程序的核心控制中枢，也是文明轮回的裁决之地。其本质是一个跨越维度的量子计算空间，承载着十二代文明的筛选记录与毁灭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