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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归途
荧光水母群如星河倒悬,程小雨抱着婴儿涉过浅滩。
手中的牛奶糖纸被海风卷起,黏在锈蚀的餐车挡风玻璃上——糖纸背面的基因编码突然活化,在玻璃表面蚀出海底隧道的立体地图。
苏白的全息投影从浪花中浮现,联合舰队的制服沾着未干的血渍:“时痕旅团在珊瑚礁投放了基因污染弹......”她的影像突然扭曲,变成穿兽皮的中年女人,“我们是‘遗落之民’,追踪净化信号而来。”女人手中的骨杖指向婴儿,“圣婴必须回归自然法则。”
老周的藤蔓突然缠住餐车轮胎,荧光花粉凝成警告文字:【别信他们】。
婴儿忽然伸手抓向虚空,星尘粉末在他指尖凝成微型弓弩——正是许沉用过的款式。
十二名遗落之民从礁石后现身,他们的武器竟是打磨过的便利店扫描仪。
“青禾首领,这就是你说的自然法则?”
程小雨踢开脚边的扫描仪碎片,生存派密码在沙地烙出初代筛选者的图腾。名叫青禾的女人撕开兽皮外套,露出脊椎处跳动的便利店芯片:“我们才是许文山最初的实验体......被你们这些‘完美品’遗弃的残次品。”
海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青铜管道喷涌出墨绿色黏液。黏液触及荧光水母的刹那,那些生物突然异变成三米长的触手怪,瞳孔里流转着时痕旅团的沙漏标志。青禾的骨杖突然刺入沙地:“蚀骨者来了!快进餐车!”
餐车引擎在腐蚀黏液逼近时奇迹般启动,仪表盘弹出许文山的全息日志:【小雨五岁生日改装】。程小雨猛打方向盘,餐车冲进海底隧道,车灯照亮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她童年画的简笔画,每幅都对应着基因密钥的坐标。
婴儿忽然爬向后厨操作台,小手拍在微波炉按钮上。炉门弹开的瞬间,三百枚星尘胶囊滚落,在车厢地板上拼成星座图谱。青禾突然拽过程小雨的左手,芯片接口对准她的生存派密码:“你父亲用你的基因锁住了......”
话音未落,车顶突然被蚀骨者的利爪撕开。
黏液如雨倾泻,青禾的兽皮外套瞬间碳化,露出布满便利店价码纹身的躯体。程小雨抱起婴儿翻滚到车尾,生存派密码应激凝成光刃——刀刃触及蚀骨者的瞬间,怪物突然僵首,瞳孔中浮现许沉的身影。
“它们不是怪物......”
青禾咳着黑血,“是被污染的初代筛选者......”她的骨杖突然刺入自己心口,扯出的竟是便利店同款的收银机芯片,“用圣婴的眼泪......能净化......”
婴儿忽然伸手触碰蚀骨者溃烂的皮肤,星尘从指尖渗入怪物体内。墨绿色黏液迅速褪成透明,蚀骨者庞大的身躯坍缩类形态——竟是陆巡的机械躯壳。他残存的电子眼闪烁:“许文山在隧道尽头......留了份生日礼物......”
餐车冲出隧道的刹那,荧光水母群突然集体自爆。
强光中浮现出海底祭坛的全貌——那是个用三百个便利店招牌拼成的巨型猫头雕塑,项圈处镶嵌着林晏的怀表。婴儿的啼哭与怀表滴答声共鸣,雕塑的瞳孔突然射出光柱,将追击的时痕旅团舰船熔成铁水。
青禾用最后力气撞开逃生门:“带他......去彩虹礁......”她的躯体在海水中分解成星尘,融入初代筛选者复苏的队列。程小雨抱着婴儿跃入潜水舱,瞥见后视镜里餐车化作流星坠向深渊——挡风玻璃上她五岁的涂鸦正在燃烧,那是父亲教她画的第一颗星星。
当潜水舱浮出海面时,朝阳正从彩虹礁升起。
七百艘树屋船漂浮在霞光中,船体缠绕着荧光的海藻藤蔓。“遗落之民真正的家园。”陆巡的机械残躯突然发出电子音,“你父亲帮我们逃离实验室时建的......”
婴儿忽然挣脱怀抱,蹒跚着跑向最大的树屋船。甲板上的老妇人弯腰抱起他,袖口露出的疤痕组成医疗同盟的基因图谱:“小雨,我等了你十九年。”她的机械义眼与林晏同款,“你母亲参与建造这里时,你还只是冷冻舱里的胚胎。”
程小雨的生存派密码突然刺痛,记忆碎片汹涌而至——五岁那年在便利店,父亲慌张藏起的不是实验器材,而是树屋船的蓝图。青禾的身影从船舱走出,褪去伪装的她竟是林墨的双胞胎妹妹:“欢迎回家,火种计划的真正继承者。”
当夜,树屋船的火塘旁,婴儿指着星空咯咯首笑。老妇人拆开陈旧的冷冻包裹,里面是盒未变质的便利店饭团:“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成年礼。”饭团包装纸内侧的编码突然活化,在篝火中凝成许文山最后的全息影像:
“小雨,当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爸爸终于做对了......彩虹礁的星尘不是武器,是人类重新犯错的权利。”
三百艘时痕旅团的青铜舰突然浮出海面,船首像竟是许沉的星尘匕首。婴儿忽然将饭团抛向夜空,星尘粉末在暴风雨中凝成三百年前的初代筛选者——他们手持的不是武器,而是孩童的蜡笔画。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战火时,程小雨在燃烧的青铜舰残骸里捡到半块怀表。表盘上的母亲照片温柔如初,背后刻着父亲新添的字迹:【小雨,今天我又搞砸了实验,但给你留了最爱吃的糖果】。
篝火在青铜残骸间噼啪作响,程小雨着怀表背面的刻痕。
婴儿忽然抓起烧焦的饭团包装纸,星尘从指缝渗出,在空中凝成许沉哄睡时的虚影。老妇人用机械义眼扫描灰烬,突然警报大作——未燃尽的基因编码正在重组,凝成时痕旅团的新图腾。
海浪突然卷起荧光漩涡,三百只初代筛选者的手掌浮出水面。他们掌心托着便利店同款的玻璃罐,每个都封存着程小雨五岁的涂鸦。婴儿忽然开口说第二个词:“爸爸说......犯错的星星最亮。”
当第一颗人造卫星掠过天际时,程小雨在燃烧的舰船龙骨上,用星尘写下新的文明守则第一条:【允许所有不完美】。婴儿的瞳孔映出这行字,星图彻底消散,唯余人类眼底清澈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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