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十四 章 闲谈

许久陆承璟终于松开她，手掌护在她肩头挡海风，体温穿透她棉质长裙——这的触感与厦大白城海滩的黄昏严丝合缝。

"冷吗？"陆承璟急促的呼吸扫过她发顶。

林疏望着眼前这个她怎么也推不开的人，像被抽走骨头的布偶。

陆承璟望着蔫巴巴的林疏，从前的她是那样的鲜活生动——会揪着他耳朵逼着唱情歌、会给他送宵夜、会在他课本空白处画满暴力熊、会耍赖时时刻刻黏着他……此刻他离她这么近她却耷拉着脑袋毫无生趣。他心脏抽疼，手臂突然发力，林疏又栽进他胸口。

陆承璟胸腔震动的频率突然唤醒所有细胞记忆——那些在图书馆耳鬓厮磨的夜晚、在环岛路追逐日出的周末、在暴雨天分食泡面的出租屋。

"你到底要怎样？"她额头抵着他突起的锁骨，"江临渊我真的累了！"

这声称呼让他手臂骤然收紧："再信我一次，当年承诺的婚礼绝不会食言"

等一个己婚当爹的男人兑现承诺？林疏窝在他怀里始终沉默。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揉成一团，陆承璟下巴蹭了蹭林疏发顶："和我说说你这阵子的事吧，什么都行。"

林疏沉默以对，忽然听见他说："我刚被接回陆家时闹过笑话。第一次吃家宴，把漱口水当茶喝了半碗。那些老股东更糟心，有次开完会听见他们打赌，说我肯定是个来路不明的野路子撑不过三个月。"

林疏感觉肩头一沉，陆承璟把脸埋进她颈窝："最丢脸是谈第一笔生意，我在会议室手心全是冷汗，膝盖都在打颤。结果被对家耍得团团转，老爷子当场砸了整套青瓷茶具。"他撩起额发，一道浅白疤痕在月色下泛光，"碎瓷片飞过来时，我满脑子都是厦大后街那家沙茶面。"

她指尖下意识那道疤，听见他闷声说："后来被押着出国进修，每天背完企划案就盯着手机看你的照片。"

林疏手不由自主的攀上他背脊，"上个月给客户报价，我把雪纺和欧根纱搞混，气得师父骂我粗心。最离谱是个印度佬，非要我给他三年账期，还说我看他的眼神充满爱意！"

陆承璟挑眉："那你怎么回他的？"

"我说我己婚！"她话音刚落，整个人被紧紧勒进怀里。

陆承璟心跳撞得她脸颊发烫："答得好。"

林疏耳朵贴着他胸口，咚咚的心跳震得耳垂发麻："我每次喊你陆承璟，都要偷偷掐自己手心。告诫自己你陆氏少东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陆承璟捧起她的脸，哑着嗓子说："看好了——"又抓着她手按在自己耳垂那颗褐痣上:"管他陆承璟还是江临渊，都是你的！"

他声音颤抖："每次见你，西装三件套都成了刑具。真想撕开这层人皮，让你看看里面裹着多少对你的妄念。"

林疏望着眼前让她刻骨铭心的脸庞："我从新加坡回来后，逮着穿灰卫衣的外卖员就叫临渊，总期盼转角处就能遇到你......"

她突然哽住，"我去楼下吃沙茶面，老板问我那个高个子帅哥怎么好久没来，我说他......"

"说我死了？"陆承璟喉结滚动。

"我说他变成蝴蝶飞走了。"林疏突然仰头咬他下巴，陆承璟吃痛嘶了声，眼底却漫出笑意："那现在这只蝴蝶赖着不走了。"

海风卷着咸味钻进衣领，林疏感觉自己在往沼泽里陷，可这沼泽偏偏是陆承璟的体温。她明明该推开这个西装革履的陆总，但当他的吻落下时，又像是厦大后街那个会偷亲她的江临渊。

"我该怎么办......"她攥着他衬衫的手发颤，发现这人连喘气频率都和当年一模一样。陆承璟身上古龙水混着沙茶酱味道，把她的清醒搅成一锅浆糊。

林疏把头埋进他胸口："临渊，我想听《当找到你》了。"

陆承璟愣了两秒，垂眸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身影，今夜她喊了他两次临渊，他清了清嗓子："给你唱个顶配版。"

低醇的嗓音混着海浪声荡开，惊醒了打盹的导航灯。林疏数着他漏拍的心跳，恍惚看见十八岁的自己正隔着时光朝这里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