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无聊的纨绔

大年初二中午，林疏把最后一张便利贴拍在显示器边缘。空荡的办公室回响着键盘声，她裹紧灰色羊绒毯，核对米兰展的38款样衣数据——正月十五前必须完成首单。

手机突然狂震，设计总监刘雨菲连发三条语音："小林！土耳其客户说B07款真丝衬衫锁眼不合格，要重寄样衣！"

"我现在处理。"她抓起钥匙冲向样衣间，在电梯口撞见睡眼惺忪的徐易之。这人貂绒大衣里套着真丝豹纹睡衣，浑身酒气混着女士香水味。

林疏心里嘀咕——这少爷不是整天在外花天酒地吗，怎么每次加班都能撞见他？

"让开。"林疏挤进电梯按下十九楼。

徐易之晃着车钥匙跟进样衣间："大过年的当什么劳模……"

林疏抓过衣架上的B 07款真丝衬衫，翻来覆去检查扣眼："这款锁眼工序客人不满意。"

她扯开缝纫机前的椅子，打算赶工重做件样品寄给客户，却发现锁眼机的针头卡在半空颤抖。

徐易之抱着拳轻佻的说道："机器都要过年了，要不要去我别墅看烟花？比对着缝纫机有趣多了。"

林疏装作没听见，翻出周楷留的故障手册，第17页夹着张便签：【锁眼张力调至4.5格】。

她低头拧动机器旋钮时，他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你还真修啊？"

"客人再不确认样衣，会赶不上交期。"她头也不回地测试参数，第十次失败后，首接给周楷拍去了视频："师父样衣间锁眼机故障，我要怎么调？"

又忽然想起上周验货时老赵说的土办法——正要往梭芯滴缝纫机油时，手机屏幕亮起周楷的消息：【锁眼机故障码E07代表针板位移，用3号内六角扳手调整】，附了张手绘示意图。

徐易之盘腿坐在裁床上啃苹果："徐老头给你发三倍工资？"

"嗯。"林疏头也没抬。

徐易之突然伸手："这玩意儿得用六角扳手。"

"你会修？"

"刷短视频看过。"他摸出把镶钻钥匙串，上面居然真挂着3号内六角扳手。

在徐易之一通操作下，锁眼机终于正常运转。

手机显示17:03时，林疏第三次失败后，气鼓鼓对着缝纫机拍视频："师父！这凤眼始终无法对称！"

周楷秒回：【把针板往右挪一指甲盖的距离】。

当缝纫机终于吐出工整的凤眼扣时，林疏一抬头差点撞上徐易之的下巴——这人不知何时套了件沾着奶茶渍的工装围裙，正拎着她刚缝好的衬衫评头论足："行啊，林妹妹，死板周嫡传弟子。"

转头就薅着林疏就往电梯走："胃疼才刚好就作死？走，东方明珠三百层那家法餐……"

"我要赶样品。"林疏扒着门框不松手。

最后两人蹲在公司后巷的快餐店嗦牛肉面，塑料椅腿还缺了个角。

徐易之用纸巾擦了三遍筷子："这是人吃的？"

"徐董不催你回家过年？"林疏故意把醋瓶推到他面前。

"怎么？"他突然凑近，"想查我行程表？"

"......当我没问。"

徐易之今天没局可赶，吊儿郎当跟着林疏回公司："今晚小爷闲得发慌。"

又突然从Gucci腰包里掏出个药盒塞给林疏："祛疤的。"

林疏看着密密麻麻的蝌蚪文说明："这又是药店最贵的？"

"最贵的就是最好的。"他踹开安全通道的门，"小爷我去年纹身发炎都用这个。"

深夜十一点，刺耳的提示音突然响起，销售组长苏珊发来语音：小林，土耳其客追加订单500件，我现在不方便，请加急做合同。

林疏正准备做合同时，扭头发现徐易之蜷在堆满样衣的沙发上，睡得像个虾米。

窗外烟花炸开时徐易之手机亮了一下，她发现他手机屏保——是张糊成马赛克的苏绣教程截图。

林疏想起上周在仓库撞见他偷偷比对色卡，还以为他在给女朋友挑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