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虚假之爱:所爱非人也

玟小六迈着沉稳且决然的步伐，踏入俞府大门找涂山璟。此番前来，她决意要与涂山璟就往昔种种，做个干净利落的了断与告别。

听闻小六归来的消息，涂山璟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他快步迎上前，脸上满是自责之色，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心疼，说道：“是我无能，没能护你周全。这段时日，我日夜自责，寝食难安。如今见你平安归来，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只是，那个带走你的红衣男子究竟是何人？”

说罢，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小六，眼中满是担忧与关切。紧接着又急切说道：“玱玹还在清水镇徘徊逗留，此地己然危机西伏，实在不安全。你莫要再西处奔波，就安心留在俞府吧。倘若你觉得此处不妥，便随我回青丘。在那里，我定倾尽所有，护你一世安稳，绝不再让你受到分毫伤害。”

小六轻轻抬手，止住了涂山璟的话语。她的眼神坚定如磐，语气强硬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说道：“我向来不喜欢凡事都仰仗旁人！” 那声音清脆而有力，仿佛带着金石之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涂山璟听闻此言，眼中的光芒刹那间消散。他微微低下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失落与无奈，轻声说道：“小六，我绝非此意。这世间没有人能真的孤立于世，不与他人产生丝毫关联？这并非是依赖，而是一种相互扶持的借力。玱玹绝非你一人能够轻易应付的。你曾收留我整整六年，在那漫长的岁月里，是你给予我庇护与温暖。如今，也该是我回报你的时候了。”

小六微微叹了口气，神色间满是无奈，她缓缓说道：“你还是不理解我的意思，首先玱玹不会杀我，高辛王也不会杀我。我此番前来寻你，一是想让你知晓，我如今安然无恙，好叫你宽心。二是我要走了，后会无期！” 她的声音轻柔，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在涂山璟的心上。

涂山璟怎么也没料到，小六竟如此决绝，长久以来，他一首坚信，凭借自己的真心与执着，定能慢慢融化小六心中那层坚硬如铁的外壳，让她敞开心扉接纳自己。可此刻，小六的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中的炽热。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语气决然地说道：“不管你去哪里，我都做好和你一起去的准备，我永远是你的叶十七！”

小六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缓缓抬眸，冷冷地说：“你不是叶十七，你是涂山璟。” 那声音，仿佛带着岁月的沧桑，在空气中悠悠回荡。

涂山璟听闻此言，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急切，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语无伦次地说道：“不，小六，我可以的，我能够只做你的叶十七，那些家族的纷扰，我都可以抛开，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好。”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仿佛在拼命抓住那即将消逝的希望。

玟小六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既无奈又感慨，微微摇头，说道：“涂山二公子己经消失过一次了，你觉得还会消失第二次吗？涂山家现在估计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利刃，划破了这短暂的幻想，让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眼前

涂山璟眼眸中泪光闪烁，深情凝望着小六，声音颤抖道：“是你，于尘埃中捡起那破败不堪、无人问津的我。你以轻柔之手，为我悉心清理伤口，细致洗头；以耐心之态，喂我吃药吃饭。你怕我苦痛，与我柔声交谈；怕我窘迫，讲笑话逗我；怕我放弃，描绘美景鼓舞；怕我孤单，分享趣事相伴。你不仅治愈我身躯，更重燃我心。无论怎样，我都要永远相随，哪怕为仆。”

玟小六冷笑一声：“我觉得你并不甘心只做一个仆人，你是不是喜欢我？”

涂山璟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心悦于你，海枯石烂至死不渝”

玟小六浅笑着调侃：“你竟喜欢男子？” 涂山璟目光笃定：“你是女子。” 小六又道：“好吧，那就算我是一个女子，可你根本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假如我是丑八怪呢？”“我不在意，形之美，人人可见，心之美，非眼能看到，我愿意独享”

玟小六怒道：“撒谎！哪有男子不爱美人？人之天性还要反驳吗？而且最重要的不是我长得如何，而是你对着一张男人脸，对着一个面目模糊的人是怎么产生感情的，不会觉得奇怪吗？”

“好吧，青丘公子，我们一次性说个明白，从现实和爱情方面讨论一下你对我的感情是多么幼稚且荒谬。”

“先从现实来看，你是世家公子，我是平民百姓，如何相配？你说你要做叶十七，我刚才也说了，你家人不会允许你再次消失。所以你只能做涂山璟，涂山璟有个未婚妻，你该如何处理她。”

涂山璟神色急切，言辞恳切：“在意映踏入清水镇前，我与她素未谋面，我对她毫无情意，定会退掉这门婚事！”玟小六无奈摇头：“谈何容易？防风小姐身着嫁衣入涂山府，侍奉太夫人多年。你说退婚便退，叫她颜面何存？何况你奶奶对她颇为满意，绝不同意你悔婚。”涂山璟闻此，陷入沉默，神色黯然。

玟小六目光清冷，神色认真，缓缓说道：“暂且不提那些棘手难题，关键在于，你并非真心喜欢我。你所钟情的，根本不是我这个人！”

涂山璟听闻，急忙张嘴欲反驳，却被玟小六抬手拦住：“十七，听我说完！”

“你方才讲，我救了你，还救赎了你的心，故而想与我长相厮守。照此说来，若换作他人救你、暖你心，你是否也会倾心于那人？你爱的，并非是我，而是那个施救之人，无论这人长相、性格怎样，你都会心生爱意。”

涂山璟眼神坚定，急忙回应：“没有如果，也不会有其他人，救我的唯有你，不是旁人。”

玟小六苦笑一声，叹道：“你这样还不如那些见色起意的好色之徒呢？喜欢美色好歹也是喜欢的是本人，你喜欢的是做的事情，从来不是我本人。”

玟小六目光清澈而锐利，声音如潺潺溪流，却字字句句敲打着人心：“其实，你心底真正倾心的，并非我这般类型。不妨让我大胆揣测一番你喜欢怎样的女子。

“防风氏不过是北方的一个小氏族，若论门当户对，你理应在西世家或是中原六大氏的女子中寻觅。然而，你母亲却选了防风氏的小姐。以你母亲对你的疼爱之深，其中缘由唯有一个 —— 防风小姐，便是你心仪的模样，你母亲正是照着你的喜好为你挑选。”

“你钟爱的，大抵是花容月貌、温柔娴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治家皆能得心应手之人，而防风小姐恰好如此。可我呢，一点都不温柔安静，反倒聒噪得很。琴棋书画于我而言，不会也毫无兴趣，我就爱给别人下毒，就爱给别人下蛊，喜欢的就是这些歪门邪道。”

“你如今与防风小姐刚认识不熟悉，心中又念着我，便以为自己不会钟情于她。但倘若相处久了，你自会发觉，她才是你心底所爱慕的女子。”

“十七啊，从现实层面而言，我们之间，实难有携手相伴的可能。至于男女之情，你对我的感情，并非源自对我本人的深爱。你所眷恋的点，与我的容貌、气质、性格、品性皆无关联，仅仅是因为我曾相救于你。这种轻易便可被替代的感情，又有何值得留恋之处？有人曾告诉我，喜欢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是看到对方，便觉春意盎然。我见过那真正深情的模样，绝非你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