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敢轻许诺

小六冷不丁被相柳这突如其来的发问给吓得一哆嗦，连忙不假思索地敷衍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可别血口喷人啊！”相柳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说：“回春堂里还坐着你从玉山带来的两个客人呢。”

小六心里 “咯噔” 一下，暗暗叫苦不迭，糟糕！早知道就不该带他俩来，要是带娘来还能安全点。这九头妖怎么什么都知道！

小六强装镇定，心虚地回怼道：“我回春堂那可是生意红火得很！只要是能喘气儿的，多多少少都得有点毛病。我出来开门做生意，哪能不接待病人呢？”

相柳眉头微微一皱，上下打量着小六，说道：“你是个刁滑的，又隐藏着很多秘密，我实在看不懂。”

小六轻抬眼眸，望向相柳，唇角微勾，带着几分狡黠道：“相柳大人您的秘密也不少，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家里的两位是玉山的呢？玉山一向不管尘世之事，和神农义军又有什么牵扯。”

相柳听闻，嘴角缓缓漾开一抹浅笑，那笑容如同夜空中的弦月，神秘而迷人。他不紧不慢地开口：“玉山王母与七世神农王有旧。正因如此，对我义父也多有照拂。时常差人送来灵草灵药，却从不干涉其他事务。”

其实，小六对这些事早有了解。当初在玉山与相柳不期而遇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向阿獙打听了一番。只是，她着实没想到，相柳竟会如此毫无保留地坦诚相告，虽然这事也不是什么机密。

相柳目光灼灼，似要将小六看穿，紧接着追问：“烈阳獙君向来深居玉山，半步不曾离开，如今却随着你一同前来，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小六微微仰头，神色间带着几分感慨与无奈，缓缓言道：“我在清水镇这这二十多年，包括之前于大荒漂泊流浪的两百多年里，你，是唯一一个如此执着追问我过往之人！”

相柳神色未改，淡然回应：“人都是喜欢窥探秘密的。只不过先前那些人愚钝，轻易便被你糊弄过去。而我，觉得你实在有趣至极，不由自主便想知晓更多。”

小六听闻，心中陡然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烦闷，语气中多了几分怨怼，说道：“看来不是我寂寞，是那条蛇寂寞。这场寂寞的游戏从来都是你开始的。”

相柳轻轻挑眉，神色依旧从容，悠悠答道：“不过是两个无聊的人，彼此寻个消遣的乐子罢了。”

小六不屑地冷哼一声，赌气般说道：“我不想玩了，我要回家！” 说罢，似带着满心的决然，仿佛一刻也不愿再停留。

相柳似是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一丝微妙的情绪变化，看向小六：“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小六闻言，身形微微一滞，片刻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坚定与洒脱：“无论我叫什么，我始终是我，只为自己而活。那你呢……你…” 小六话到嘴边，陡然想起一提到洪江相柳就会生气，硬生生将后面一长串话给憋了回去，如同吞下一枚酸涩的果子。

相柳此刻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远方，眼神深邃得如同幽潭，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小六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我确实藏着一些秘密，之前不愿说，一来觉得没必要，二来那些过往于我而言，尽是痛苦的回忆。我曾渴望斩断一切，只安心做玟小六。现在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也不敢想象说出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但请相信，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相柳收回目光，看向小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应道：“好！我便等你想说的那一天。” 那声音，如同微风拂过湖面，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

小六心中的大石悄然落地，面上浮现出柔和的神情，看向相柳缓缓说道：“阿獙刚出生，他的母亲便不幸离世，是我爹将他捡回，托付给我娘抚养。而烈阳在还是一只琅鸟的时候，就被爹爹捉来，负责为他们俩送信。于我而言，他们就是我的兄长。” 小六的声音轻柔，带着对往昔的追忆。

顿了顿，小六又接着说道：“我不会突然消失的，而且你想找我都可以找到！以后你就喊我小夭就好，这是小名，亲近之人都这么叫。”

相柳听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那冷峻的面容竟也因此添了几分柔和，他轻声说道：“那好，我这便送你回去，小夭。”

相柳带着小夭，稳稳落在回春堂旁那清幽的小河边。河水悠悠流淌，发出潺潺声响。

临别时小夭满是郑重地嘱托道：“相柳，往后每七天，我都得经历一次重塑筋骨，还有六次。这过程，想必会疼痛难耐，只怕到时候，还得拖累你与我一同承受这份苦楚。”

相柳佯装不耐烦，没好气地回应：“我可是拥有九头之身，便是你疼得死去活来，又能对我有多大影响？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别疼死了！”

小六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轻声说道：“我当然知道，提醒你一下罢了，免得你又找我麻烦。”

相柳神色微微一动，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夭的头。随后，他转身跃上毛球，伴随着一阵清风，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只留下小夭，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久久未曾离去。

就在小夭仍沉浸在相柳离去的怅然中时，烈阳如一阵疾风般突然出现。他的身影自一侧迅速闪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烈阳的目光紧紧锁住小夭，眼神中透露出探究与关切交织的复杂情绪，紧接着，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仿佛心中压抑着诸多疑问，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

“你和相柳，究竟是什么关系？”

那声音在这静谧的河畔回荡，惊起了岸边草丛里的几只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