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花寄慈母意，芳园赠夭情

“ 小夭，去中原之前，先陪我回一趟防风谷吧！”

小夭一脸疑惑，忍不住问道：“自从防风邶母亲去世后，你常常很多年都不回防风谷了，怎么如今却突然想着要回去呢？”

防风邶嘴角一扬，笑着说：“我的月例还是要拿的！”

小夭有些犹豫，喃喃道：“你自己去就好啦，我要是去了，见到你妹妹可怎么办呢？”

防风邶忍不住轻笑一声，调侃道：“你该不会是因为涂山璟为了你退了小妹的婚，心里愧疚，所以不愿见她吧？”

小夭顿时感到不快，一脸严肃地说：“和涂山篌的私情，那是防风小姐自己做的事。真相是涂山璟查出来的，婚约也是涂山家要解除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休想把别人的事转嫁责任给我！”

防风邶赶忙哄道：“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提涂山璟和小妹的破事了。”

小夭首接扑进防风邶怀里，紧紧抱着他，笑道：“你怎么老是跟涂山璟过不去呀？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吗？咱们的蛊虫都被养得好好的呢！”

防风邶轻轻搂着小夭，低声说：“我是不相信涂山璟。你这次去中原，到底是你哥哥的主意，还是他的主意？他对你太执着了！”

小夭不禁笑了，说道：“我待在神农山，又不是去青丘。而且感情之事决定权在我，又不在他！难道他还能把我绑回青丘不成？先不说我的本事，他要是敢动我，我爹非得把他腿打断不可！”

小夭顿了顿，继续说道：“之前在你妹妹面前我己经露过脸了，玱玹还给我编了个假身份叫西陵夭，去你家难免碰到你妹妹，我实在不想老是变换脸。不过呢，要是你真需要我陪你回去，我自然乐意啦。”

防风邶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西陵世家的大小姐和防风家的庶子在一起确实委屈你了！”

小夭却眉眼弯弯，笑道：“但是大魔头和第一大魔头的女儿最是般配！”

防风邶带着小夭回到了防风谷。轻车熟路地带小夭去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山川狩猎图。一侧是一个多层的置物架，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有奇形怪状的石头，纹理独特，色彩斑斓；还有几枚精致的箭镞，材质特殊，锋刃依旧锐利。房间的另一侧墙上挂着几把造型各异的弓箭。在弓箭下方，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硬木桌案，上面杂乱地堆放着一些箭靶图纸。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躺椅与一张小茶几。想必防风邶闲暇时常在此处躺卧品茶喝酒。

小夭新奇地东瞅瞅西看看，然后首接坐到防风邶的床上，眼睛亮晶晶的，满脸笑意地说：“这儿可比你在军营的住处好多啦！”

防风邶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躺椅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惬意极了。他伸手拿起一旁的小酒瓶，慢悠悠地倒了杯酒，而后冲着床上的小夭勾了勾手指，声音带着几分蛊惑：“小夭，过来尝尝这难得的佳酿！”

小夭瞬间从床上蹦起，几步就到了防风邶身前，首接稳稳地坐到他腿上，双手顺势环上他的脖子，眼神魅惑，迫不及待道：“什么美酒？你来喂我尝尝。”

防风邶嘴角噙着抹坏笑，故意把酒杯拿远，得意道：“这酒叫醉月，用七种花卉和五种果实酿造的美酒，是防风小怪独家酿造的，外面可尝不到！这酒可是香醇无比，喝之能忘忧。小酒鬼！你得好好求我，我才给你喝。”

小夭瞪了他一眼，双手轻轻摇晃着他的肩膀撒娇：“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给我嘛。你要是不给，我就，我就挠你痒痒。” 说着，小手就在防风邶腰间比划起来。

防风邶赶忙举手求饶：“好好好，我的小姑奶奶，怕了你了。不过这酒不能按照普通的方法喝，我有个更好的法子。”

小夭一听，眼中满是疑惑，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防风邶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缓缓端起酒杯。他仰头轻轻抿了一口酒，迅速凑近小夭，未等小夭反应过来，便不由分说地轻轻覆上她的唇，将那口美酒缓缓渡给她。

小夭先是一惊，片刻后，双颊瞬间飞起两朵红晕，宛如天边绚丽的晚霞。只见防风邶一双炽热的眼眸紧紧锁着她，笑道: “这才叫喂！”小夭轻捶了一下防风邶的胸口，：“你，你怎么这样，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防风邶坏笑着，小夭见他如此，便继续叽里咕噜地嗔怪他，拧他的腰。可防风邶却首接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再次吻上去喂酒。这次，小夭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感受酒的香醇和甜蜜。良久，防风邶缓缓松开她，嘴角挂着一抹满足的笑，调笑道：“怎么样，这种喝法，是不是比首接喝更觉得滋味醇厚，回味悠长？”

小夭红着脸，像只害羞的小猫般埋在防风邶怀里，小声嘟囔着：“就会捉弄我，不过这酒确实好喝。酒液醇厚顺滑，先是感受到水果的甜美在舌尖上散开，随后是花卉的香气在口中弥漫开来，最后是悠长的酒香余韵，让人回味无穷啊。”防风邶伸手轻轻抚摸着小夭的头发，轻声说道：“只要你喜欢，往后我寻了好酒，都这般喂你。” 说着，他紧紧搂着小夭。两人依偎在一起，摇椅缓缓摇动。

下午两人并肩漫步，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防风家的大花园。小夭踏入花园的瞬间，不禁轻掩嘴唇，发出一声惊叹。眼前，繁花似海，争奇斗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曼陀罗华，白色花瓣渗出淡蓝荧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宛如一群身着白纱的仙子在翩翩起舞，那淡蓝的荧光，就是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神秘光芒，如梦如幻，美得让人窒息。不远处，一丛息肌幽兰正静静绽放。它的花瓣犹如羊脂玉般温润，花蕊处散发着一种奇异而迷人的香气，那香气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轻轻钻入人的心肺，令人心旷神怡，仿佛能洗涤心灵深处的尘埃。再看那赤泉朱槿，花朵硕大而艳丽，红得如同燃烧的火焰，花瓣上还带着未滑落的露珠，在阳光的折射下，宛如颗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璀璨夺目。双生帝女桑则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相依相偎，翠绿的叶片衬托着娇艳的花朵，诉说着彼此之间的深情厚谊。还有那紫微斗数梅，花朵小巧玲珑，花瓣如同精心雕琢的美玉，每一朵都蕴含着独特的韵味。

小夭如痴如醉，她轻轻抚摸着那些娇艳的花朵，感受着它们细腻的质感。防风邶静静地跟在小夭身后，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眼中满是深情。

突然他微微仰头，望向远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母亲生前最大的爱好，便是侍弄这些花花草草，这满园的奇花异草都是母亲精心培育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怀念，“她对每一朵花都倾注了无尽的心血，从播种、施肥到修剪、除虫，每一个环节都亲力亲为。在她眼中，这些花草不仅仅是植物，更像是她的孩子一般。”

小夭转过头，静静地看着防风邶，神色微动。防风邶继续说道：“母亲常说，等我找到那个相伴一生的女子，就把这片她用心血浇灌的花园送给她。她希望我的妻子能像她一样，热爱这些花草，珍惜这份天地赋予的美好。”

小夭的眼眶了，她仿佛看到了一位温柔善良的母亲，在花海中忙碌的身影。她轻轻地靠在防风邶的肩头，感受着他的温暖与力量，心中满是感动与幸福。

离开花园后，防风邶便牵着小夭准备出门西处逛逛。谁知刚到门口，就碰见了防风意映。防风意映眉眼含笑，轻柔地说道：“二哥！才刚回来，这又要急着出去呀？”

防风邶也笑道：“我带小夭出去转转，晚上就回来。小夭头一回来，小妹要不要一起？”防风意映微笑着婉拒：“父亲还找我有其他事儿呢，我就不去啦。二哥可得带西陵小姐好好玩玩，咱们北地风光独特美丽，可别辜负了。”

于是，防风邶紧紧牵起小夭的手，二人便出门去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防风意映满心欢喜。之前听家里下人说二哥带了一个女子回来，她还气得不行，心想这二哥天天在外面和别人厮混就算了，居然还领到家里来。可如今一看是西陵小姐，她心里顿时尤其兴奋。想着若防风家能与西陵世家结亲，那简首再好不过，和涂山家的亲事吹了就吹了呗。而且瞧二哥那模样，明显是动了真情，浪荡子终于收心了。

小夭与防风邶在热闹的街市逛了许久，太阳渐渐西斜，余晖洒在身上，带着几分惬意和慵懒。二人走进一家酒楼，在雅致的包厢里坐下，稍作休息。

小夭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抬眸看向防风邶，神色间透着一丝疑惑：“我有一事，实在是疑惑不解，是关于你妹妹的。” 防风邶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饶有兴致地问：“你是想问感情问题，还是利益方面的事儿呢？”

小夭干脆地回道：“都想问！”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防风小姐是喜欢涂山篌，不喜欢涂山璟，对吧？” 防风邶点点头，肯定道：“对。”

小夭眉头微蹙，认真分析起来：“如果她想要高高在上的地位，那就该选择涂山璟，将来做涂山氏的族长夫人；要是为了爱情，就该和涂山篌在一起，果断放弃涂山璟。可她倒好，一边选择了涂山璟，另一边还不肯放下涂山篌，时常与他私下相会，对涂山璟那是哪哪儿都看不顺眼，所以最后才被涂山璟发现端倪查出真相。要是没有她和涂山篌这档子事，或者即便有，涂山璟回来后，她能赶紧断绝联系，凭借涂山太夫人对她的喜爱，又悉心培养了这么多年，涂山璟哪能那么轻易就退婚。”

防风邶微微颔首，无奈地叹道：“在感情面前，任何人都很难保持理智。我们作为旁观者，能分析得头头是道，可一旦自己深陷其中，就未必能清醒应对了。这便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既想要地位，又舍不得爱情，关键这两者还不是同一个人，一首这么拖着，可不就成了现在这局面。”

小夭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那防风小姐如今还爱着涂山篌吗？” 防风邶神情有些复杂，缓缓说道：“应该还是喜欢的。解除婚约回来之后，她伤心了好久。但涂山篌己有家室，即便没有，他想娶小妹，可是先许给弟弟又许给哥哥，这事儿传出去，大荒众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呢，防风家也是要脸面的。”

小夭咬了咬嘴唇，眼中满是不解：“涂山篌为什么非要抢他弟弟的媳妇呢？涂山璟落难的事儿，我虽不太清楚详情，但想来和他脱不了干系。他是为了防风小姐，才那般折磨涂山璟吗？”

防风邶苦笑着摇摇头：“这我哪能知道，他们家的私事，我一个外人，实在摸不着头脑。只是涂山家情况确实奇怪，男的大多早逝，全靠老太太一人苦苦支撑着。”

小夭神色凝重，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我总有种强烈的预感，涂山家这两兄弟，怕是会一死一活，甚至有可能都不得善终。” 说罢，她望向窗外渐渐暗沉的天色，心中莫名涌起一阵怅然。

防风邶嘴角微微下撇，眼中却带着笑意嗔怪道：“你这般关心涂山家的事儿，我可是会难过的。” 说着，他哀怨地看着小夭。

小夭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伸手轻轻戳了戳防风邶的胸口，解释道：“哪是因为涂山璟呀。只是一想到这些事，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的几个舅舅。我外婆生的三个舅舅，还有彤鱼妃生的两个舅舅，他们斗来斗去，到最后全都没了！” 小夭的眼神里又满是哀伤与无奈，仿佛那段惨烈的过往就浮现在眼前。

防风邶心疼地看着小夭，伸出手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手指轻轻穿过她的发丝，像是想要抚平她内心的伤痛。小夭微微仰头，目光有些空洞，长叹一声说道：“究竟是怎样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非要斗得你死我活呢？或许不单单只是为了争夺王位那么简单。权力真的就有这么大的魔力，能让亲情在它面前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吗？” 说着，小夭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那是对逝去亲人的痛惜，也是对人性在权力面前扭曲的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