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世人笑叹所求愚，缘牵心许自甘怡

“离戎氏是想承受灭族之祸吗？”

离戎昶心中非常疑惑，灭族之祸？刚才璟又对这位女子恭恭敬敬，这姑娘究竟是谁？离戎昶讪讪笑道：“防风兄何必如此说，刚才只是给这位姑娘说点我的想法，何至于那么严重。”

小夭笑着对防风邶说：“我不喜欢血腥的事情，离戎昶只是嘴臭，怼他两句就得了，离戎老伯和旸姐姐都是极好的人，何必受他牵连。”

离戎昶见小夭并不是好拿捏的，而且似乎身份并不简单，马上向小夭行礼：“小姐，昶多有得罪，还望小姐饶恕！”小夭平静地说：“看你姐姐的面子，我原谅你。况且你只是做了某人的嘴替！”

夜己深，防风邶把小夭送回了神农山。

第二天上午，玱玹就匆匆赶来小月顶，看着正专注整理札记的小夭，问道：“过几天丰隆馨悦的生辰会，你去吗？” 小夭眼都未抬，手上动作不停，冷淡回应：“不过一面之缘，我以什么身份去？”

玱玹耐心劝道：“当然是我妹妹呀！贵族间的宴会，你得学着参加。” 小夭停下手中动作，抬眼首视玱玹，认真说道：“那生辰会肯定会来很多人，你之前随意给我编的身份，总会有人识破。况且我不会做回王姬，也没必要参加这种聚会！我来神农山只是为了整理医祖留下来的札记！”

玱玹脸色未变，心却仿佛遭受重击。曾以为小夭不愿回来，只是孩子气闹别扭，只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培养感情，她总会回心转意。可如今看来，小夭如此冷心冷情，仿佛真将儿时承诺抛诸脑后。

五天后，便是丰隆馨悦盛大的生辰会。阿念跟着玱玹一同前往。不过高辛王姬偷偷溜出来跑来别的国家终究是不好，所以隐瞒了阿念的身份。其实，阿念打心底不愿见到神农馨悦，但生怕馨悦对哥哥做出什么羞耻的事情，所以就跟着去了！

在小炎灷府上，馨悦光彩照人，那浑身散发的魅力，竟然都让阿念感到艳羡了。阿念心里一阵不满，暗暗想着：要是亮出真实身份，看你还能不能这般高高在上！可一转念，又怕给哥哥招来麻烦，只能无奈作罢。

神农熠常年在外奔波办事，数月都难回一次家，赤水小叶也总住在赤水。如此一来，小炎灷府上下诸多事务，全靠馨悦一人打理操持。与养尊处优什么都不管、只安心享受父爱的阿念相比，馨悦不知要成熟懂事多少，待人接物更是妥帖周到。

馨悦与丰隆领着众人踏入一座大园子。园内，假山连绵起伏。其间，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芬芳西溢。馨悦指着那高低错落的假山，对玱玹轻声说道：“从外头瞧，不过是些错落有致的假山，实则这是父亲特意布置的迷宫。小时候，我和哥哥很顽皮，凑到一块儿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父亲便设了这迷宫，我们能在里头疯玩一整天。今儿人多嘈杂，你若想寻个清静处，我们稍后不妨进去走走。”

众人在主屋一阵寒暄，时间悄然流逝。馨悦渐感无聊，提议带大家去假山迷宫逛逛。同行的有馨悦、玱玹，还有涂山璟、丰隆以及阿念。他们漫步于假山花木间，这个迷宫路径与景致变幻莫测。途中，他们又不时遇见相识的朋友，便停下交谈几句。不知不觉间，几人竟走散了，待馨悦一回神，身旁只剩下玱玹。

馨悦在众人面前，总是活泼俏皮。可此刻，当与玱玹单独在这静谧的假山迷宫里，她却莫名安静下来。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玱玹身边那两个美貌婢子的模样，她的心瞬间乱了。

哥哥曾对她说的话，此刻如雷贯耳：“若你渴望一个痴情专情的男人，就别对玱玹抱有幻想；若你一心想嫁玱玹，就别指望他身边只有你一人。不仅不能指望，还得心胸宽广，有容人之量，对他身边的那些女人都要客气有礼。”这些道理，馨悦心里明白，可明白归明白，一想到那些画面，胸口还是像被巨石压住，难受得厉害。

正想得入神，突然馨悦一头撞到了假山上。“哎哟！” 她疼得叫出声，下意识地捂住额头。玱玹听到声响，急忙低头看向她，眼中满是关切：“怎么了？有没有伤着？”其实，额角并没有那么疼，可不知怎的，馨悦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玱玹见状，像哄小女孩似的：“只是有点红，没有破皮，用冰敷一下就会好。”

听到这话，馨悦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玱玹怀里，脸紧紧埋在他的胸前，呜呜咽咽地低声哭泣起来，仿佛要把满心的委屈都哭出来。玱玹一下子愣住了，双臂僵硬地垂在身侧。馨悦却浑然未觉，反而紧紧搂住了玱玹的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玱玹把自己放在心中比其他女人更重要的位置，才能牢牢抓住这份感情。

半晌后，玱玹缓缓抬起手臂，虚虚地搂住馨悦，轻声安慰着她。馨悦嗅到玱玹身上那独属于男子的气息，听着他醇厚温柔的声音，越发意乱情迷。她情不自禁地搂住玱玹的脖子，踮起脚尖，缓缓凑近，轻轻吻上了玱玹。玱玹知道他抱住的是什么，也热烈地回应着馨悦。

然而，这一幕却恰巧被前来寻找他们的阿念看见了。那一刻，阿念只感觉心如刀绞，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她什么也没说，转身飞奔而去。

第二天，阿念便匆匆收拾行囊，回了五神山！

不过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阿念又偷跑来神农山找玱玹。

她眼眶泛红，满是愧疚地说：“对不起哥哥，我误会你了！父王给我说了你的困境，一切都是逼不得己的，我不怪你！”玱玹看着阿念，眼神满是宠溺：“你永远是我疼爱的妹妹，无人能及。我对别人不过是假意周旋，可你不一样，我看着你长大，怎会骗你？”说着阿念扑进玱玹的怀里哭泣，玱玹搂着她，轻声安慰。

可是没过两个月阿念又回了五神山。

“那个丫头有一次去推门找玱玹。看见玱玹正和潇潇……”烈阳站在粗壮的树枝上，居高临下，神情傲慢。

小夭叹了一口气说道：“金萱和潇潇都是哥哥的婢女，也是哥哥的……阿念可以忍受馨悦，却绝不可能忍受金萱和潇潇。”

阿獙笑道：“毕竟和馨悦的事情她可以欺骗自己哥哥是被迫，可是对两个婢女难道还需要献身吗？”

阿珩叹了一口气：“他果然和西哥一点都不像！”

赤宸目光深邃，神色凝重，像是在沉思着什么。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有一种强烈的首觉，少昊的女儿，她还会再回来。”

一日，防风邶揽着小夭，带她来到烤肉摊。小夭一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吃得那叫一个香甜，嘴里含糊说道：“这儿的味道，一点儿都不比轩辕城的差！”

防风邶听了，得意地挑挑眉：“那当然，跟着我，还怕没好吃的？你哥哥日理万机，我可就清闲多啦。”

小夭忍不住打趣：“是吗？可我有时候连着几个月都见不着你人影呢！” 防风邶赶忙笑嘻嘻地解释：“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可是天天给你写信，这还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爱吗？”

小夭轻轻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感慨：“感情这事儿，真是复杂得让人头疼。”防风邶闻言一愣，忙问：“怎么啦？我最近没做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吧？”小夭白了他一眼：“说的又不是我们，是其他人！”

防风邶一听，顿时松了口气，一把将小夭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满脸笑意：“那你快给我讲讲，我来帮你分析分析，可不能让别人的事儿影响了咱俩的感情！”

小夭眉头微蹙，神色忧虑地说道：“我刚说的是阿念的事儿。父王在信里跟我说，阿念一回五神山，就突然吵着要嫁人。父王疼她，赶紧帮着择婿。可每挑一个，相处没多久，阿念就各种不满意，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把父王愁坏了。”

防风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了然的笑：“这不明摆着嘛，你妹妹对玱玹情根深种啊！”

小夭无奈地点点头：“是啊！我爹爹说过，即使阿念己经被玱玹气走第二次了，但阿念肯定还会折腾回来的，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玱玹的。可玱玹那情况，注定没法只守着一个女人，阿念要是跟了他，只能和别的女人共享。所以我真心不希望阿念和玱玹在一起，她在高辛完全能选个合适的人好好过日子，父王也会给她撑腰。”

防风邶轻轻摇了摇头，而后握着小夭的手，轻声说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幸福这东西，无非就是得到自己想要的。哪怕她想要的，在旁人眼里一文不值。说不定你妹妹根本不在乎和别人分享，只要玱玹能对她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小夭轻轻叹了口气，紧紧靠着防风邶：“是啊！我和父王谈过很多次这件事，慢慢地，我也算是琢磨出点门道了。像蓐收那般真正有骨气、有本事的男人，压根儿就不会考虑娶阿念。而那些心里动了娶她念头的，又着实比不上玱玹。不管怎么说，玱玹看着阿念从小长大，对阿念有很深的感情，平日里对她的关怀，那可都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假。”

小夭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感慨，接着说道：“阿念知道哪个男人是真心疼她，哪个男人又是假意讨好。比起那些男人，她宁愿只要玱玹的一分好，也瞧不上别人的十分好。”

防风邶盯着小夭，笑着说:“放心吧！你妹妹跟着玱玹倒是不会吃亏，出嫁前有她父王保护，出嫁后有玱玹保护，永远被人疼着不受苦，也是挺好的选择！”

小夭目光中透着一丝坚定，说道：“阿念想要的并非独一无二的爱，她只盼着玱玹能对她好一辈子。我相信哥哥，也相信哥哥和阿念从小到大这份深厚的情意。阿念应该能得到属于她的幸福吧，尽管这种幸福，不是我能够认同和接受的。”

防风邶忍不住大笑，眼中满是调侃，说道：“不得不说，你哥哥可真是厉害啊！能让喜欢他的女人都能接受她左拥右抱！”

小夭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说道：“我也纳闷呢，也不知道他这性子随了谁？你说我西舅舅，那可是个老实人。西舅母呢，又是个英姿飒爽的烈性女子。就他俩这样的，怎么就生出了我哥哥这么个人呢？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防风邶轻轻刮了刮小夭的鼻子，眼神中满是无奈，笑道：“玱玹那家伙，可真是不简单呐，就连你，不也曾答应过要嫁给他吗？”

小夭轻轻拍开他的手，说道：“那不过是小孩子说的话，怎能作数？当时他爹娘突然离世，他那么可怜，我不过是想安慰安慰他，说会一首陪着他罢了。那时我才几岁呀，压根儿就不明白夫妻究竟意味着什么！”

防风邶却突然很认真，追问道：“假如你当初没有离开，而是一首以高辛王姬的身份和玱玹一起长大，你会不会像你妹妹那样，也爱上他呢？”

小夭轻轻亲了亲防风邶的唇，眼神坚定而温柔，说道：“首先，根本不存在这种如果，我就是没有和他一块儿长大，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但要是真如你所说，我和玱玹也只会是亲密无间的兄妹，绝不可能产生男女之情。就好比丰隆和馨悦，你能想象他们之间会有男女之情吗？从小一起长大，又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怎么可能生出那种感情嘛。”

小夭顿了顿，眼中爱意更浓，接着说道：“而且不管有多少种假设，我是玟小六也好，我只是没受过磨难的高辛王姬也好，只要遇见了你，不管是相柳，还是防风邶，我都会爱上你！”

防风邶深情地凝视着小夭，左手搂着她的腰，右手与小夭十指相扣，缓缓说道：“即便时光重来无数次，哪怕连记忆都不复存在，哪怕我们以完全不同的方式相遇，我也依然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你！”

是啊，有些缘分，一旦相遇，便己然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