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慕颜染，你怀疑我？

　　“墨语烟，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也这么坏心眼。”

　　走在雪松林的小道上，黑裙仙子好奇出声，侧眉望向身侧心情不错的白衣仙子。

　　墨语烟睁开眼，淡淡一笑：

　　“既然陈剑心这么好学，我也不过是给他指条明路罢了。”

　　“拉倒吧，你明知道陈剑心记恨何以默。”

　　慕颜染耸耸肩，无奈的说。

　　自打九岁那年墨府被灭族以来，慕颜染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墨语烟脸上的感情这么丰富了。

　　记忆里，墨语烟总是一个人宅在染墨峰上，每天不是练剑，就是下棋，或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书房里研究她父亲临终前留下的那些破旧棋谱。

　　然而，慕颜染知道，墨语烟打小就不爱下棋，也根本没有什么阵术的天赋。

　　她明明什么也不懂，但还是把自己锁在家里，一根筋的研究了这么多年。

　　这些年来，除非宗主交代了重要的任务，墨语烟才会偶尔出山一次，而即便是这短暂的出门期间，墨语烟也几乎对任何人都爱答不理，能敷衍就敷衍。

　　别说是像今天这样腹黑的羞辱陈剑心了。

　　换做以前，墨语烟就算看出陈剑心的剑道有问题，估计也装作没看见，懒得废话。

　　“陈剑心可是无极宗百年难得一遇的剑道奇才。”

　　“你也知道，越是天才，自尊心也就越是高……”

　　“语烟，你这么羞辱陈剑心，可能会导致陈剑心更为仇视何以默，难保他不会像今晚这样又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慕颜染走在路上，语重心长的说道。

　　此言一出，白衣仙子脸色也不禁怔了一下。

　　但她想了想，还是故作满不在乎的胸前抱臂，轻哼一声：“若是他再对同门弟子出手，我便可以名正言顺杀了他……这样也挺好，省的几年后等他修有所成，又要像以前的顾忘澜那样日复一日挑战我。”

　　“何以默可是你的师弟，你就这么拿他当棋子拉仇恨，万一哪天陈剑心气急败坏真背后捅他一刀……”

　　慕颜染还在闲聊的说着。

　　可这一次，不等她把话说完，身旁的白衣仙子就冷不防的停下脚步。

　　“怎么了？”

　　慕颜染挑起眉头，好奇回头。

　　夜间一道寒风吹过，白衣剑仙的发丝缭乱，可那倒映月光的美眸却闪过一抹寒意。

　　“你说的也有道理，与其这样酿成惨剧，不如我今晚先下手杀了陈剑心更省事。”

　　墨语烟冷不防的开口，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但还不等她回头，慕颜染就赶紧拉住她：

　　“哎呀我的小祖宗哟！这只是一种假设而已，何况你现在可是剑首大师姐，总不能无缘无忧就把咱们无极宗未来的剑道奇才杀了啊！你让天下修士怎么想？”

　　“我又不在乎世人的想法……”

　　“你就当为了咱们宗门的颜面，别杀陈剑心了，我的小祖宗。”

　　夜幕下，黑裙仙子好声好气的劝道。

　　虽然组织的任务是诛杀预言之子，但如果让墨语烟来当这个凶手，背负罪名被千夫指，那慕颜染宁可违背组织的意志。

　　片刻沉默，墨语烟也缓缓收起怀中的吟霜剑：

　　“可陈剑心万一真的杀了何以默怎么办？”

　　她还是一脸担忧的念着。

　　慕颜染好气又好笑，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墨语烟虽然剑道已经超越自己，但心性还是小时候那个心思单纯一根筋的小丫头：

　　“都说了这只是假设而已！”

　　“且先不说何以默可是你亲手教出来的弟子，陈剑心能不能打过他都是个问题！”

　　“再者说，何以默身上还带着你给的那块玉佩，怎么可能轻易在你眼皮底下被一个炼气期的弟子给杀掉？”

　　慕颜染像是哄小孩一样劝道。

　　几番说辞与思索，墨语烟也总算是暗暗点头，心头踏实了不少：

　　“这倒也是，何以默是我教的，他虽然好色又不正经了一点，但剑技肯定要比半吊子的陈剑心强的多。”

　　毕竟，何以默可是墨语烟这么多年来难得找到的围棋高手。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墨语烟的后半生可就又要日复一日枯燥的独自下棋了。

　　而也正因如此重视，墨语烟当初才会在太师府就把玉佩赠予何以默。

　　“等等…”

　　恍然间，墨语烟又停下脚步，冷眸微微眯起，仙颜滑落一丝细汗。

　　刚刚谈及玉佩，墨语烟也突然想到了记忆里违和的部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刚在温泉营地与何以默对话的时候，少年的脖子上并没有红绳和玉佩的迹象！反而墨语烟记忆中的那串红绳玉佩，疑似出现在了何以默身旁的那位白发少女胸前上！

　　【以默，此番前去北落雪山，你可要保护好云锦……】

　　不知不觉间，墨语烟又联想到了自己曾在染墨峰上交代何以默的叮嘱。

　　想到这里，白衣仙子不由瞪大美眸。

　　她倒吸一口凉气，也像慕颜染刚刚一样感觉好气又好笑：

　　“这个笨蛋，我让他去雪乡保护好云锦，他还真傻乎乎把玉佩也送给人家了？”

　　此言一出，慕颜染也感到诧异的回过头，简直想象不到还能有这种抽象的反转。

　　“你是说，何以默把你送给他的保命玉佩给别的女孩了？”她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就说他很离谱吧！我让他保护云锦，他就直接把我的玉佩送人家了！”

　　墨语烟也是气笑了，胸前被白布裹着的大雷也随着呼吸一颤一颤。

　　慕颜染不敢吭声，只是观察着墨语烟在短时间几次跌宕起伏的情绪变化，内心深处隐隐感觉到几分舒心。

　　现在，她隐约有点理解江浸月昨晚说的那番话了。

　　何以默真的很厉害，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特别。

　　至少…

　　他只在染墨峰呆了半个月，就已经能让万年冰山脸的墨语烟有了如此丰富的情绪变化。

　　光这一项本领，慕颜染用了十年都没做到！

　　“慕师姐，你先去调查邪教徒潜入北洛雪山的线索，我看这小色胚还是欠调教……”

　　墨语烟冷哼一声，怀中抱剑，重新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

　　慕颜染看着她的背影，不由也欣慰的会心一笑：

　　“语烟，你已经是剑首大师姐了，别太跟小孩子较真，人家何以默也是为了保护云锦，起码初衷是好的。”

　　“我知道！”

　　仙子沉声回应，很快便消失在雪夜中。

　　夜幕星辰，慕颜染独自一人抬头望月，美眸感慨。

　　“不知不觉，天都快亮了呢。”

　　“果然那如江浸月所言，今晚的计划又泡汤了……”

　　她喃喃自语，回忆着今晚所发生的故事，微微上扬的唇角虽然有几分满足，可计划失败却也为仙子的内心深处带来了更多的压力。

　　慕颜染独自在雪中发呆了好久。

　　直到在仙子的身侧，一位狐妖少女从林中阴影走出——

　　“江浸月，你明明有机会直接杀了陈剑心，为何没有动手？”

　　“你也看见了，他爆种以后那么可怕，我又打不过他。”少女心不在焉的摆摆手，身后的狐狸尾巴也左右摇摆。

　　“是吗？”

　　黑裙仙子回眸望去，语带讥讽：“堂堂九天云狐，兼任欢愉魔女，拥有绝世的幻术天赋，竟然连一个萌芽期的预言之子都打不过？”

　　此言一出，江浸月脸上的轻浮顿时僵住。

　　一仙一狐，再次于暴雪中对峙。

　　片刻沉默，狐妖少女的媚瞳再度映出血色花纹：

　　“慕颜染，你怀疑我？”

　　“又用幻术，你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