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鸢州贱民，也敢在皇室面前目中无人？

何以默陪墨语烟在镜湖又修炼了数日。

在此期间，墨语烟要更为熟练的掌握玄武秘法，而何以默则也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整理自身连续突破两重境界的收获。

好吧…

事实上，修炼只是一部分，实际上何以默大部分时间都在神识之海与何以笙吵架。

自打被何以默给利用榨干后，何以笙可谓是脾气更为暴躁，只要看见何以默那是恨得牙痒痒。

她双手抓住地牢的栏杆，倾尽此生所学的负面词汇咒骂何以默。

但何以默不在意，毕竟小丫头怪可怜的，被何以默镇压了二十余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掌控身体，结果刚刚替何以默斩杀林御尘，突破潜能来到大乘期，就被墨语烟的御寒圣体与心法禁锢给镇压回了地牢。

如今，何以笙白兴奋了一场，反倒是成果全被何以默摘了桃子。

这种遭遇，换何以默碰上也破防。

更何况…

何以笙的人格诞生自昭离的怨念，终究还是继承了昭离的部分性格与记忆，而据说凤颜描述昭离又是当年凤族皇室一代天骄，所以昭离从小受到的教育，本来也不善用粗俗的言语骂人。

有时候，这些“你这卑鄙的人类”，“下地狱吧”，“你这可恶的家伙”的句式，何以笙撇着小嘴骂着骂着都给何以默听笑了。

何以默全当是逗傻子，探出手搓搓黑羽少女的脑袋，然后继续以“何以笙”和“妹妹”为基础陪她聊天。

少女固然是不愿承认何以默给她起的名字与身份，但无论她捶打栏杆多少次的抗议与反驳，何以默在外面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观里搓着少女脑袋一口一个乖妹妹听话。

渐渐地，时间久了，何以笙也实在懒得跟他斗嘴。

毕竟，两人在聊天的时候，大多数时候还是要有一个称呼。

何以笙只是昭离的一道怨念，她独立于昭离的神识，又不能真的以昭离的身份与何以默，可若让何以笙自己来解释她是谁，为何存在于世，她自己却也根本说不清楚。

于是乎，问题也就自然而然折回了“何以笙”和“妹妹”的身份认同。

何以默告诉她，若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也可以自己来取一个。

何以笙蹲在地上想了半天，最终那除了复仇以外别无他心的空荡荡小脑袋里还是一筹莫展。

这种高深的问题，实在让少女想的头疼……

说到底，何以笙自打有意识以来，就一直被何以默的灵魂挤占肉身，被关在这地牢之中永不见天日，除了原生的恶念以外她又能在人世间学到什么？

可少女这般懵懂的表情，却再次被何以默给嘲笑了一番。

他说，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何必忠心耿耿的一心要为昭离的夙愿复仇？

此言一出，何以笙先是恼羞成怒，可话到嘴边却也莫名感到一阵空虚感。

是啊…

如果她是何以笙，是何以默共处一身的妹妹，是与昭离互相独立的个体，那何以笙又为何要继承昭离的夙愿？

说到底，何以笙自打拥有意识以来，她就压根没有见过昭离的模样。

她甚至不认识昭离，不知道昭离为何如此仇视龙族，而昭离也肯定不会承认何以笙是她的孩子……

思绪想到了这里，何以笙顿时感觉后背发凉，内心深处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由衷袭来。

她怀疑她被何以默的妖言蛊惑了，何以默想要一步一步诱导她承认妹妹的身份，最后让何以笙心甘情愿的沦为何以默的血奴为他提供真凤血脉！

没错！

这一切肯定是何以默的阴谋！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都是这样利用我！

何以笙眼前一亮，发现了可怕的真相，于是便又无比戒备的瞪着何以默，生怕一不留神就又被他给洗脑统战从而迷失自我。

【说起来，你一直呆在这方黑暗无边的地牢中，难道就从来不好奇我从小在洛城长大，到底交了怎样有趣的朋友，经历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何以默零帧起手，直接就把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何以笙再次转移注意力。

地牢内，黑羽少女跟他骂了三天三夜，如今也实在是感到疲惫与无聊，不由被新的话题勾起了好奇心。

【洛，洛城是什么…】

【洛城啊，就是我们从小长大的故乡啊，那可是大夏王朝的古代神都，晚上的夜市灯火通明有各种各样的小吃摊，你吃过肉夹馍，冰糖葫芦，鸡蛋糕……对了，你知道人类常言的酸甜苦辣咸分别是什么滋味吗？】

何以默在地牢前席地而坐，一手拖脸，颇有耐心的跟少女讲起来。

而地牢内，何以笙默默听着，思绪却也不由自主的被牵起联想。

她听他讲了一会儿，恍然再次警戒起来：

【不对！你干嘛突然说这些稀奇古怪的，肯定又想用什么妖言迷惑我的心智……】

【我可没骗你，若你老实点，等苍月秘境结束，我可以回洛城放你出来玩几天。】

何以默勾起唇角，颇有真诚的说道。

何以笙吞咽口水，含咬樱唇，但终究还是狠下心来瞪着何以默一声冷笑：

【等我挣脱你的压制，我照样可以去洛城尝尝糖葫芦的滋味！】

【可那样，你会变成可怕的模样，你会被洛城的人们恐惧，讨厌，当做怪物……卖糖葫芦的老奶奶都被你吓跑了，你又如何吃到糖葫芦呢？】

【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吗！少唬我！就算吃不到糖葫芦鸡蛋糕，那些东西也比不上我重获新生更重要！】

黑羽少女越说越是坚定，仿佛此前被何以默动摇的心智再次恢复如初。

何以默看她这般顽固，便也拍了拍手，坐起身来：

【哎呀…那你就慢慢盼着吧…】

【我方才在暮光之城看到一位凤族来的老熟人，就不在神识之海陪你吵架了。】

何以默淡淡一笑，给了牢中少女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眼看他要走了，何以笙莫名感到一阵迫切与失落，起身抓住地牢的栏杆追问道：

【凤族的熟人，是谁？！】

【不告诉你，按照凤颜的说法，也许昭离的妹妹会在暮光之城呢？】

【昭离的妹妹——？！】

【是啊，也许与你的夙愿也有关系。】

留下这句话，何以默的身形开始消散。

瞬息间，地牢中的黑羽少女更为焦急——

【等一下！你先别走！你口口声声喊我妹妹，还不是每次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冷冰冰的黑牢！】

她拼命的呼喊，但何以默偏移而来的余光却没有仁慈，转身彻底消失。

【卑鄙！无耻！可恶！】

她拼命的试图用拳头砸烂地牢，可冰冷的栏杆纹丝不动。

渐渐的，少女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与绝望，屈膝跪在栏杆前泣不成声。

【每一次，每一次，你每一次都不把故事讲完，每一次走的时候，都故意给我留下一堆未解的悬念…！】

【明明又不许我出去，为什么还要给我讲那么多遥远的故事，为什么还要让我知道外面的世界那么有趣…】

少女被折磨的眼眶挂泪，最后深吸一口气，而后仰天大骂：

【何以默，我最讨厌你了——！！！！】

……

……

……

……

时隔一周的修行，何以默再次到访暮光之城。

这一次，他是主身来的，与墨语烟同行。

抵达城门下，何以默向两位薄纱仙裙打扮的蒙面女子递交了太师府的御令，而后便被允许入关。

不得不说，这暮光之城是真有女儿国那味。

除了异域来的各族修士，城中的原住民几乎都是月教服饰的女子，她们各个戴着染青的面纱遮颜，虽然何以默看不清全貌，但仅凭那些涂抹淡妆的美眸眼影便可知应当是美人居多。

整个暮光之城，女人全都美的很有韵味。

何以默走马观花一路欣赏，最终还是遭到了身旁白衣剑仙的手刀制裁。

挨了顿打，何以默眼神也清澈了，突然觉得还是自家娘子漂亮。

毕竟…

暮光之城的仙子打扮千篇一律，虽各有美韵之味，但毕竟裹身遮面，却是少了墨语烟这样眉宇冷傲，做人坦坦荡荡以真容面世的剑仙英气。

回归正事，何以默从怀中掏出一份小心珍藏手书信。

这是在苍月秘境开幕之前，鸢欣瑶给他留的笔记，其上记载了他们约定好在暮光之城碰头的地点。

通俗来说，暮光之城被划分为了四大区域。

正道修士与邪教修士各据南北，而凤族与龙族来的生灵则各据东西。

在主世界，他们均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世仇。

但这里毕竟是中立的暮光之城，所有修士都有求于这座城提供一个安定的落脚地，所以来客入了城，便等于默认了与各族敌人和平共处的规矩。只是，为了更进一步降低城中各族之间的爆发冲突，不同族系的修士还是被划分在了四大生活区域，其中城主所在的皓月仙宫则屹立在整座暮光之城的最中心。

平日里，不同族群各自休息，而每逢晚上仙宫开宴，四大区域的有志之士便会云集仙宫，在晚宴以及城主的监督之下各自不使用暴力，和平的交换机缘情报或是上古秘宝的贸易往来。

鸢欣瑶作为灵鸢种族，自然是与何以默约定在凤族的西区。

早在入城之前，何以默就已经通过紫幻琉璃境与魅影铃铛的共鸣，从而向城中等候已久的鸢欣瑶传信。

这个时间点，鸢欣瑶应该已经抵达约定地点。

“应该就在前面那间茶馆了。”

“我测，本地人都喝茶陪烤龙肉吗……不愧是凤族的生活区，整的还真生猛。”

何以默在茶楼前驻足，不由被这别具特色的异域风情多看了几眼。

在大夏王朝，卖烤龙肉可是要杀头的，但烤凤肉的招牌倒是不少，两族还真是各自对立。

思绪间，何以默登上茶馆楼梯，却是在拐角处听到一声前世老熟人的冷笑——

“不过是最下等的鸢州贱民，是谁给你惯出来的傲气，竟然也敢在真凤皇族前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