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章 哥，放哥！秦放哥哥！

心疼他？秦放整个人都怔住了，他自从下乡来当知青，每天面对黄土地和干不完的农活，没有人问他累不累，大家都过得苦，没工夫心疼别人。

秦放麻木的心，突然在这一刻，变得鲜活。

程苗苗一首往前走，背影有点气急败坏，秦放刚要追上，程苗苗突然一脚踩了个空，地上有坑，她差点崴到脚。

秦放慌忙去扶，刚才还说累了一整天，心疼他的人，突然开始耍起了无赖，说自己看不清路，再走下去，会把自己摔瘸。

她好像对脚下的路和这漆黑的夜都十分嫌弃，头顶的月光很亮，秦放能看到程苗苗的嘴，翘得老高，脚下的路也不是全然看不清，可秦放还是弯下了腰，蹲在程苗苗身前：

“我背你。”

程苗苗毫不客气，秦放刚背着她站起来，她就在秦放背上不老实。

程苗苗用手狠狠地揪住了秦放的耳朵，稍微用了点力气，疼的秦放迷茫的抽气。

程苗苗气鼓鼓的话，落在秦放耳边：

“好你个秦放，亏我心疼你，不想让你累了一天还摸黑回去做饭，你居然我把形容成花了村长的钱看病，还得寸进尺碰瓷他一顿饭的泼皮无赖！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王八蛋，我把你耳朵揪下来，好歹能凉拌出一盘菜。”

秦放这才明白，原来不是看不清路，是程苗苗窝了一肚子火，路都不愿意自己走了。

程苗苗话说得太快，秦放觉得突然发脾气的程苗苗，像个不讲理的小孩儿，但还是捕捉到了听不懂的词：

“碰什么？碰瓷？”

程苗苗气呼呼的解释：

“就是敲诈，敲诈你懂不懂？”

秦放嗯了声，耳根被程苗苗揪得火辣辣的，赶紧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好奇，你咋知道，跟着村长，就一定能吃上饭，我以为村长会把咱们赶回去。”

秦放话说得真诚，程苗苗看他好像真不是怪她，停下了揪秦放耳朵的动作，胳膊勒着秦放的脖颈，凑近他耳边：

“因为我知道村长是个好人，你也是。”

不知是不是因为程苗苗离得近了，说话间，气都呼在秦放耳边，秦放竟全身都僵了数秒。

月光照在他们头顶，影子被拉得很长，刚好路过一湾水塘，秦放这才意识到，这一路，即使被揪了耳朵，他嘴角的笑就没停止过。

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秦放想不出来，他的心，被这广袤的黄土地压抑了太久，突然受了程苗苗的感染，嘴皮子竟也跟着麻利了些许：

“刚才还说我是王八蛋，这会又说我是好人，我到底是好人还是王八蛋？王八蛋不想管你了，不如就把你扔河里了。”

秦放说着就作势要把程苗苗往河塘里甩，开玩笑，程苗苗穿越前可是因为救人被淹死的，将死那刻的窒息感，让她吓得头皮发麻。

即使知道秦放是在逗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紧紧抱住秦放的脖子，嗷的一声就开始求饶：

“哥，我叫你哥，别扔我，我错了，我真错了，哥，放哥！秦放哥哥！你是好人！你饶了我！”

七十年代的夜晚很静，程苗苗这一声声哥喊得，秦放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心软还是腿软，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再不提要把程苗苗扔水塘的事，闷着头，一路把程苗苗背回了家。

程苗苗打开屋门，屋里漆黑一片，怪吓人的。

秦放轻车熟路的打开程叔那屋的门，摸黑在抽屉里拿出一根蜡，用火柴点燃，拿着蜡烛走出屋，对着程苗苗努了努嘴：

“累了一天，我给你举着蜡，去洗把脸。”

秦放的脸被拉住照亮，火苗映进他的眼，亮晶晶的，程苗苗大脑又宕机了，看着秦放的脸，总是会鬼使神差的按照他说的话行事。

程苗苗舀了瓢水，蹲下洗脸，冷水扑到脸上，猛然从花痴的情绪里清醒：

“哎呦妈呀，凉死我啦。”

天己经微微开始转凉，虽然秦放现在己经习惯了，他爱干净，几乎每天都用冷水冲凉，他也会用冷水给程苗苗洗脸，但之前，程苗苗不清醒，没办法清晰的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感受。

秦放现在才发觉，以前，程苗苗也是会觉得凉吧？只是，她连说都说不出口。

程苗苗虽然嘴上喊着凉，拖脚上那破布鞋却脱的利落，洗完脸，又舀了一瓢水要洗脚，秦放赶紧把她的草鞋拎过来，生怕她把布鞋弄湿。

草鞋有点喇脚，但程苗苗这会别无选择，咬牙把水往脚上泼，冰冷的井水，从脚面淋到脚心，程苗苗脚丫子在烛光下，白花花的，她像承受不住这份凉，一上一下的跺脚，哆哆嗦嗦的说冷死了。

秦放赶紧别开目光，说了句：“今天晚了，来不及烧柴火，我明天一定给你烧热水。”抬手把手里的蜡烛塞进了程苗苗手里：

“拿着照明，回屋里睡，我提桶水去冲个凉。”

秦放说完就利落的从缸里往木桶里舀水，程苗苗见他舀了整整一桶，又回屋拿了什么东西，转身就提着往院子角落里的小木屋里钻。

那木屋，程苗苗下午睡着前进去过，里面隔开了两间一间，是茅厕，一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倒是有把水引出去凹槽，现在来看秦放进去，才晓得，应该是专门洗澡的地方。

程苗苗拿着蜡烛回了屋，到处翻找，终于在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脸盆里，看见了牙刷，但到处，都没找到牙膏，禁不住在脑海里向桃子发问：

“这年代还没牙膏？”

桃子回答的漫不经心：

“有啊，但是你们穷，买不起，牙刷上沾点盐凑合凑合也能刷！”

程苗苗气的皱眉，桃子还火上浇油：

“咋啦？受不了啊？受不了就完成任务，买牙膏啊。”

程苗苗忿忿的举着蜡烛，去厨屋弄了把盐，动作太大，蜡烛都灭了，她也懒得再点，借着月光蹲在水缸前，恶狠狠的刷牙，用盐刷牙，太咸了，咸的想哭。

程苗苗好不容易刷完，漱了好几次口想把这咸味压下去，刚低头又嘬了一口水，听到脚步声，再抬头，愣是把一口水咽下去了。

刚冲完凉走回来，上衣都没穿的秦放，跟程苗苗西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