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落幕

这会儿再将先前施加出去的异常负面，差不多五千个单位收回来，

能够起得作用，基本就是象征意义，象征最开始制定的那个计划彻底结束。

只是，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最消极的选择了。

而蔺绪，对于到来的事情，向来是更喜欢积极应对的。

不管是同意加入特事处，亦或者是其他。

相比于当鸵鸟将头埋起来，蔺绪更喜欢直面血淋淋的残酷。

他不愿意只是在最后，做只有象征意义而无用的事情。

而除了将那五千个单位的负面情绪收回来之外，

他现在，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

“于处，燧人处长，我准备将我施加出去的异常负面，转变为和‘永生者主人’有关的特殊负面。”

在彻底做下决定之后，蔺绪虽然整个人依旧满身是血，但暴戾和疯狂情绪倒是不存在了，整个人很平静。

他的话语声不算大，

但此刻化身成意象的于蚩，燧人，入夜等人肯定能够清楚地听到，

而听到这段话，于蚩等人自然瞬间想明白过来，蔺绪想要做什么。

“好。”

于蚩，燧人，入夜等人没有将这份责任全交给蔺绪承担，

给出了清晰而明确的回答。

然后，再次极致爆发，释放自已掌握的，最后能够施展的一些力量，

以对抗周围那无穷无尽，那不断滋生的异常负面。

而蔺绪，则是在此刻，安静地等待着于蚩，燧人等人做完所有最后能够做得之后，才真正出手。

因为，

他要做得，本质上，对此刻的局势并没有任何帮助。

他这最后的选择，最大的意义不是阻止错乱对于整个世界的影响，

而是在一切毁灭之前，溅‘错乱与不正’一身血。

极致的爆发之后，再次受到重创的一众分处负责人，化身的意象再次在这儿已经几乎化为错乱的世界里湮灭了几道，

入夜，于蚩还活着，但中州分处负责人燧人等几位调查员已经牺牲了。

“入梦，将中州市所有人都从睡梦中唤醒吧。”

将中州市先前所有被拉入梦的人重新唤醒，必然会导致城市内更多特殊事件在恐惧中爆发，

不过现在谈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唤醒，整个城市也将从有序变成无序，在错乱中坍塌。

于蚩，入梦此刻都恢复了人形，只是身躯都受创严重，

没死也只是因为调查员生命力顽强和一点运气。

听着于蚩的话，入梦顿了一下，

还是点了点头。

对于此刻中州市中的不少人，与其醒来面对绝望，不如就在美梦中湮灭，还少点痛苦。

不过同样对于不少人，在这儿最后的时间里，如果醒来，也能够再见自已亲人一面。

入梦和于蚩的话，

蔺绪都有听到，不过，这会儿也没有怎么去关注了。

他感受到了自已施加出去的那五千单位异常负面，

他的能力，能够将掌握的负面情绪转变为和‘错乱’有关的异常负面，

也能够转变成和‘不死者，永生者主人’有关的特殊负面。

果然，

祂未曾能够阻止他对于这部分异常负面的转变，或者说，是压根没有在意过。

不过，

在十个单位的特殊负面出现之后，

这天地间，又一个兜售神像者出现了。

然后是，一百个单位的特殊负面，

兜售神像者，发生了又一次异变。

他施加出去的异常负面，能够引导‘错乱与不正’降临，

此刻，他转变出来的特殊负面，自然也能够引导‘永生者主人’降临。

这就是此刻蔺绪要做的。

如果是先前，肯定不能这么做。

想以一个邪神去对抗另一个邪神，

先不说这两个邪神是否会自发进行对抗，

就是真的互相对抗，沦为战场的人类世界，也很难好过。

按照特事处对于特殊事件的认知，最大的概率就是，这两个邪神的力量不会互相抵消，而是整个人类世界同时受到两个邪神力量的影响。

但现在，

一个邪神，或者两个邪神力量的影响，都没有什么关系或者区别了。

即便是没有‘永生者主人’的降临，错乱与不正带来的影响，就已经让整个世界朝着错乱本身快速趋同，从有序走向无序，然后走向彻底的毁灭和错乱的终点。

这种情况下，左右都是彻底的毁灭，那还不如做点什么。

所以，此刻蔺绪的尝试，实质上已经不是为了履行特事处的职责，让整个世界免除这场邪神降临的灾难。

而是为了保留一点，作为人类文明的尊严。

踏马的，

整个世界朝着错乱的趋同，是救不了。

错乱作为终点几乎已经成为定局，但是也不可能让你好过，

死了都得溅你一身血。

这种想法，实际上绝对算不上智慧和冷静。

毕竟，错乱与不正本身大概率也没有如同人类这样的自我意识存在。

这也是蔺绪看着于蚩，燧人等分处负责人，做完了最后努力的原因。

转变为特殊负面情绪的，在此刻超过了一千单位。

而大概是因为掌握的特殊负面情绪数量级上来了，

蔺绪自然而然再升起了一些明悟，

有些黑色幽默的是，

蔺绪此刻已经很确定一件事情，

在‘永生者主人’降临之后，必然会和‘错乱与不正’对上。

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此刻蔺绪施加出去的这五千单位负面情绪，几乎就相当于在‘错乱’身上，

永生者的主人如果随着蔺绪转变的这些特殊负面诞生降临，就相当于长在了错乱身上。

另外……

‘永生者主人’邪神和错乱，规则正好是冲突的，

而且是完全的对立。

‘错乱与不正’的本质是从有序的变为无序，一切归于错乱和混沌。

而永生的概念，恰好与这相悖。

蔺绪此刻笑了笑，

从此刻他浑身的状态来看，笑起来是有些吓人的，

不过这会儿也没有其他人会在意这个了。

总共五千单位的负面情绪转变完成了，蔺绪停下了手。

实际上，也不再需要蔺绪做什么了。

哪怕是于蚩，黑暗还活着的分处负责人们，都已经看到了，

一个新的异常怪物就在几人身前诞生。

更准确说，是眼前天地发生着一些变化。

大地和天空，整个世界都在变得纯白，从远处蔓延到近处，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被一种未知的力量所吞噬。

它就是‘没有死亡之地，永生者的故乡，永生者的主人’。

就和之前一样，当蔺绪将那五千单位负面情绪都转变为特殊负面之后，

天地之间，就远不止只有五千单位特殊负面，

仿佛无穷无尽的特殊负面从未知的时空冒了出来。

祂也降临了。

和‘错乱与不正’降临的异象不同，

但也是同样宏大而难以描述的景象。

在那天地之间的纯白，从远处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过来，

将蔺绪，于蚩等人所在的位置吞没过去，

蔺绪等人应该处于那纯白天地之间过后，

蔺绪眼前，反而没有再看到那什么都未曾用的纯白色，

而是和这场应对邪神降临的战斗开始之前，一模一样的山丘，一模一样的山林。

就像是先前和错乱怪物的那场战斗未曾发生，错乱怪物未曾让这片天地都成为它的一部分，

甚至，天地都重新倒转了过来，

蔺绪等人站在了山丘上，而不是天上的黑暗上。

更甚至，

蔺绪，于蚩等人，都重新再看到了中州分处燧人化身的那片火焰意象，以及所有牺牲分处负责人的化身。

‘永生者主人，没有死亡之地’将他们复活了吗？

当然不是，

只是，再诞生了和复生者一样的存在，

只是这一次，出现的复生者，是燧人等分处负责人的模样。

蔺绪低头看了眼他自已身上，

他身上先前撕裂的伤口，在飞快的复原。

只是，这也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低头时，看到了自已的后背。

错乱与永生者主人两个邪神的力量在他的身上，在这片天地开始拉扯。

眼看复原的伤口，骤然也重新撕裂，皮肉下又鼓起一个眼球。

关键，这复原本身也不是真正的复原，同时他的认知中，还有一些像是他自已诞生的，又不属于的意识，在挤压着他本来的认知。

蔺绪抽取了自已身上的负面情绪，

事实上，从之前到现在，蔺绪抽取负面情绪的就没有停下来过，

虽然那强烈到极致，好像还在不断增强的危机感，就像是他脑海中不断拉响的警报，刺激着他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但也依旧不管不顾，继续抽取着负面情绪。

此时此刻蔺绪，算是彻底抛弃了所有顾及，

此时此刻的境况下，也的确没有了任何顾及的必要。

这极致的危机感不是一直提醒着，预兆着，可能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将要发生吗？

他倒是要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正好，要是有什么比此刻两个邪神降临还恐怖的事情发生，

再为这两个降临的邪神身上溅一些血。

蔺绪感受着那强烈的危机感，不光是没有收敛，

反而是来者不拒，

正好，两个邪神降临，周围的负面情绪就像是无穷无尽，任蔺绪不断抽取都始终不见一点影响。

这短短的时间里，蔺绪都不知道自已抽取了多少负面情绪，

只是粗略估计了一下，好像到了十万。

然后这时候，

蔺绪顿了下动作，

他感觉到了，他触及到了下一阶段的能力提升的门槛，

这时候，

蔺绪忍不住再笑了起来。

好像……虽然这么做一直有强烈的危机感，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

但他的能力，似乎又在纵容他这种做法。

他能力下一阶段不管有什么新变化，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抽取负面情绪的能力肯定会增强，

这样，理所当然的，只要他放开了的抽取负面情绪……

就彻底打破了他的能力限制……其实，他很短时间内，就能够将他的能力开发到相当一种程度。

就像是突破了某个临界点之后的滚雪球。

他抽取的负面情绪总量到了十五个单位，

果然，他的能力再次提升了。

最重要的是，他抽取负面情绪的速度变快了。

在负面和污染的层面，蔺绪所在的位置就像是刮起了一阵飓风，蔺绪自已就是风眼所在。

蔺绪抬起头，重新望向身前，

‘错乱与不正’和‘永生者主人’之间的碰撞已经开始了，

这被纯白色淹没过一遍的天地里，再一次冒出异常负面，

地面也开始蠕动，

一个庞然的错乱怪物再次在这片地域诞生。

而看起来像是复生了的‘燧人’等分处负责人化身的异象，则是再次朝着那错乱怪物碰撞了过去，

这就像是先前景象的重现，

只是代表的意义完全不一样了，这是错乱与永生在此处碰撞的具象，

而更远处，中州市城市里，

能够看到建筑张牙舞爪成了某种生命，

但同时，又能够看到，无数复生者，在这儿诡异的景象下，像是正常的生活着。

天空之上，入夜化身的黑暗被迫褪去，

而和错乱有关的两轮月亮，以及永生者主人有关的纯白，则是在天空之上互相纠缠。

在宏观视角下，

这是一副极其混乱而宏发的景象，

天地之间，同时有特殊负面和异常负面两种负面情绪从整个世界不同的角落滋生，然后碰撞纠缠。

朝着远处望去，

错乱与永生仿佛同时构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个世界就是错乱，就是一切有序的终点，无序。

一个世界则是永生，像是在一段时间里的循环，不断重复。

两个世界此刻以超出想象的方式重叠在一起，作为整个世界此刻状态的一种呈现，

但同时又互不相容，泾渭分明。

而在蔺绪注视着这副宏大的景象时，

特事处还幸存者的于蚩，入夜等人，则是注意到了蔺绪此刻身上发生的变化。

虽然他们无法像蔺绪那样直观看到负面情绪，

但当蔺绪像是飓风一样，不断席卷吞没着周围磅礴负面情绪时，

他们远超常人的感知，还是能够清晰感受到其中一些变化。

而稍微一想先前，关于蔺绪提到的，关于能力的信息，

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此刻蔺绪是在不管不顾的抽取负面情绪。

只是于蚩等人也没有阻止……因为此刻，一切已经这样了，就随蔺绪怎么做吧，

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哪怕是邪神，也没办法将已经毁灭的一切再毁灭一遍，至少那对于人类世界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

蔺绪身上的负面情绪不断攀升着，

十五万，二十万，三十万……直到超过百万之后，蔺绪自已对于自已身上掌握的负面情绪也开始估计不准了。

但蔺绪依旧未曾停下来过。

只是如同遵循着本能一般，不断继续以能够达到的极限，抽取着负面情绪。

这个过程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能力再提升了，他竟然也都没有感觉到过撑，

也就是说，消化负面情绪的速度，已经完全影响不到他一直抽取负面情绪了。

当然，除了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危机感，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在掌握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多时，

他感觉自已意识好像都有些混沌了，

偶尔猛然清醒一下，他都有点莫名疑惑……他现在还能算是个人吗？

哪怕是特事处分处负责人，也就是于蚩等人的负面情绪，加起来可能都没有此刻他掌握的多。

就这么，蔺绪一边看着此刻整个天地，整个世界在那两个邪神碰撞之间的变化，

一边疯狂抽取着周边的负面情绪。

可能是抽取的这两个邪神负面情绪越来越多，

他对于这个两个邪神的信息，好像也有了更多的感知……

他明显感觉到……后来降临的‘永生者主人’打不赢‘错乱与不正’。

或者说，用打不赢不太合适，而是两个邪神的规则，永生者主人处于劣势。

永生者主人的底层概念也不是真正的永生，

祂只能在一段时间里不断的重复……能够看到的就是，这两个邪神的碰撞在不断的进行，像是能够一直反复下去。

但，一切终归有终点，终点就是错乱代表的无序。

这意味着什么……错乱与不正哪怕是邪神也没有办法战胜？

蔺绪意识都有些混乱地想着，

在这个过程中，

他掌握的负面情绪还在膨胀，

直到，他感觉自已能力，在不断抽取负面情绪的过程中，似乎再次翻过了几次能力提升的门槛，

这意味着，他掌握的负面情绪，至少再攀升了几个量级。

然后，

他猛然发现……周围的，属于那两个邪神的负面情绪，好像被他抽空了，

他就像是海底的一个漩涡，周围如同汪洋一般的海水在他抽取下，都空出来一块，

四周，原本不断滋生的异常负面，特殊负面似乎都来不及了。

蔺绪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已，

发现‘自已’已经不见了……这一瞬间，蔺绪好像思维停滞了下，

他没有看到自已的身躯，只看到了一个庞大的漩涡，

漩涡像是不断旋转着，仍然在源源不断抽取着周围的一切负面。

不过，也就是稍微疑惑了一下。

这是他能力能够化身的意象，就像是于蚩等人魔药能够化身出来的模样？

目前，蔺绪也只能这样认为了。

至于有没有一个人形，此刻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而周围新滋生的异常负面滋生不过来来，也没有关系。

更远处的异常负面，污染，他能够感受到，就能够抽取。

蔺绪开始本能地抽取更远处的异常负面。

而这时候，

他发现，先前那种难以描述的，恐怖的危机感，好像消失了，

他反倒是感觉到一些愉悦……如果是往常，他就应该知道，这反而是一个更危险的境地，

不过这会儿，他知道了其实也无所谓了。

而在旁边，还幸存着的于蚩，入夜等分处负责人视线里，

看到的画面，就是蔺绪整个身躯陡然炸开之后，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一个漩涡，

漩涡不断扩大，并且往天空之上拔高着高度。

这同样是衣服极其震撼的景象，

原本，两个邪神之间的碰撞，就像是两个叠加在一切的世界互相纠缠，

而此刻蔺绪的存在，就像是在这两个世界中开了一个洞，将这两个世界的所有东西都吞了下去。

此刻，蔺绪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蔺绪好像反应过来，那危机感预示着什么。

那恐怖的事情，其实不发生在外界，就发生在他自已身上。

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像是从他自已的意识里，从他的能力里爬了出来。

而作为旁观者的于蚩等人看到的就是，

上升到天空之上的漩涡，和那象征着永生者主人的纯白以及象征着错乱与不正的两轮月亮碰撞到了一起，

然后，那漩涡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般，

没有任何预兆的，陡然放大……淹没了整个目之所及的天空。

这一瞬间……无形的风像是吹过整个天穹之下，

于蚩等人的意识像是被吹散的一瞬间，然后又才重新恢复，

这宏大到极致的景象，似乎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摇了摇头之后，那一瞬间的画面，在脑海中都似乎化为了空白，

知道那一瞬间的记忆缺了一块，但怎么都想起来。

而转瞬之后，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于蚩等人抬起头，望向天穹，看不到漩涡了，也看不到那纯白和两轮月亮，

远处中州市内的景象……先前受到错乱与不正以及永生者主人降临后影响的，此刻倒是没有恢复，

但也没有了更进一步的变化。

“结束了？”

于蚩等人都有些恍惚了。

互相望了眼，

似乎……在刚才的那一瞬间，

在蔺绪化身的漩涡，与错乱与不正，与永生者主人影响的具象碰撞过程中，

有什么了不得的奇迹发生了。

“……不对，祂和祂都还在。”

一位分处负责人感知了下周围……明显能够感知到，有一些属于那邪神的力量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

然后朝着那远处城市望去……分属于错乱与不正以及永生者主人影响下的变化，

那错乱世界的景象，以及永生者世界的景象，就像是老电视的串屏一样，闪烁了一下，

然后又再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些短暂时间里，已经发生了的影响。

于蚩抬起头，看到那两个邪神影响消失的瞬间，穹顶之上，那漆黑的夜幕里，那漩涡的画面也闪烁着出现了一瞬间。

“似乎达成了某种平衡……蔺医生的能力，似乎比之前预想的还要夸张许多……”

“不过，蔺医生他……”

这时候，说话的分处负责人停顿了下，

他又看到了蔺绪。

蔺绪又再出现了先前消失的位置。

“蔺医生？”

“嗯。”

蔺绪笑了笑，

其他分处负责人也笑了笑。

这次的邪神降临事件，似乎是暂时解决了？

不过，接下来，

好像就是数不清的残局需要收拾。

（就写到这儿吧。也不知道算不算大结局？感觉有些勉强，的确有很多地方都没有解释道，算是给这段剧情收了个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