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正，错乱

就像是这个世界本身出现了错误，

这种视线上的遮挡并没有因为蔺绪转动目光而消失，

甚至在他对负面情绪的感知层面，也发挥了同样的作用，

本来就不太具象的感知，具象的缺失了一块，

这是一种冲突，矛盾，甚至有些诡异的感觉。

而随着他的能力，在负面情绪这一层面，

朝着那异常负面发挥作用的距离越来越近。

这种异常负面带来的直接冲击还在越来越强。

这是一种和面对‘死而复生’事件中特殊负面情绪完全不同的感觉。

在此刻，这也算是一种战斗。

只是相比大多数调查员与诡异，异常物品，异常怪物的战斗都更加悄无声息而难以具象。

蔺绪再感觉到了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和先前抽取残存杯底上那一缕异常负面时候的感觉类似，

只是又要强烈而错乱许多，

他看到地在天上，天在强上，光线在穿过小楼的玻璃时，卡在了中间。

他人像是浮在了虚空之中，视角却像是被拉矮了许多。

肉眼看到的画面，和身体感知到的画面出现了冲突，

身体感知到和，和能力感知的又不一样……身体和意识好像在不同的层面，在一瞬间被拉成了几节。

终于，他用出去的能力，还是直接作用在了那两百个单位的异常负面上。

这一瞬间，

那种错乱与扭曲的感觉极剧加强了。

蔺绪仿佛自已跌落了一个深渊，在不断的下落之中。

他依仗的特殊能力，在此刻似乎也出现了问题。

似乎在这方面，也出现了问题……他感觉不到自已的能力了。

能力就像是伸手去握冰，然后被冻得失去了知觉的手。

而他望向周围的景象，

周围的景象大多数倒是恢复正常了，

但在他视线中的人却出现了问题，

他面前还保持着原来那样，难以坐稳的红枫调查员，

身上的内脏莫名从体内掉落在了体外，落了一沙发，却肠胃还在规律的蠕动，心脏还在跳动。

调查小队队长长安则似乎是失控了，全身散发着一种炙热而带着某种能够让人痛苦的污染。

而于蚩身上那如同污染源一般的负面情绪，也扩散到了许多调查员身上，

似乎是和许多调查员身上的负面情绪连结在了一起。

殷盼雁的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似乎正有些紧张地望向他，

但也只有头在，她的身体，蔺绪在视线内找不到了。

周围的画面，也像是卡住了。

虽然画面在变动，但他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种无声和安静无关，就像是他在这一瞬间丧失了听觉。

当然，最符合寻常意义中恐怖的是，

他看到了云医生。

就是先前失控后牺牲了的云医生，

她就坐在了那露台边的烤炉前，正回身对他温和笑着。

这是一幅极致错乱的景象，

扭曲地就像是蔺绪的意识跌入了一个旋涡，

然后意识就在其中不停拧着麻花。

而对于蔺绪来说，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其实是，

他想要抬起自已右手的时候，他的左边响起了手臂和衣物摩擦的声音，

他的左手动了起来。

当他想要抬起左手的时候，视线却在偏移，他的头动了。

然后，他想要停下来动作的时候，眼前的画面也像是跟着那被扔进漩涡的意识一样，旋转了起来，

而画面旋转的过程中，画面中无数错乱的细节似乎还在往他脑海中挤压。

此时此刻，

蔺绪感觉仿佛头疼欲裂……脑子里，似乎那大脑活了过来，正伸出手扒着脑缝想要钻出来。

所幸，

他虽然这一瞬间，仿佛失去了对他自已能力的感知，

但他的能力依旧像是在惯性下，继续发挥了作用。

他重新感知到了那两百多个单位的异常负面，

不再在调查员红枫的身上，而是在被他抽取的负面情绪里。

他将它吞了。

但眼前看到的错乱画面并没有消失，

反而是更加剧烈起来。

他看到，

眼前能够看到的所有调查员身影，

身躯都坍塌了，

或是像原本凝固的沥青此刻突然液化了，

亦或者是像沙堆突然倒了。

然后崩塌的是这二层小楼里的陈设，

再然后是二层小楼本身，

最后是这个世界本身。

或者说，这本身就像是同时发生的事情。

那小楼里的长沙发在融化，

就像是铁在炙热高温中的表现，

那木质柜台就像是遭遇了超出极限的重力挤压，凹陷，垮塌，粉碎，

整个二层小楼，就像是燃烧着的纸张，从上往下，就似乎被看不见的火线吞噬着，一点点消失，

整个世界，似乎从固体变成了液体，然后再往着未知的时空流淌。

一切似乎都在毁灭，一切似乎都在崩塌，

有序的正在变得无序，混乱的在变得更加混乱。

但这本身是恐怖的一幕，

但蔺绪此刻却莫名感觉到了美。

这个认知不知道是哪种恐怖的力量强行塞到了他的脑子里，

即便是他知道此刻的境遇，

依旧能够让他沉浸在这种美感之中，

这幅景象完美到似乎什么都不想做。

而神奇的是，

这个崩塌毁坏的过程，

似乎也陷入了一种错乱，

它似乎永远没有终点和结局，

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

一切都是残破的，但一切残破都还未彻底消失。

他看到了残存的屋角上，插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来桌子的桌腿，

看到天上，有一块断壁残垣没有支撑依旧悬浮在那儿，

看见一片衣服的布料，穿着一辆只剩下一半的车子上。

这错乱的景象……让蔺绪感知到的莫名美感，好像越来越强烈，

一种混乱之美，一种错乱之美。

蔺绪仿佛想起来了一句话，

熵增是世界永恒的定律，

一切有序的最终归宿都是无序与混乱。

在这儿错乱的画面中，

好像有更多，更加庞大的细节在往他脑海中挤压，

他的自我意识似乎都要在这个过程中消散了。

不过，

蔺绪已经算是比较有应付这种情况的经验，

不管能不能够感知到自已的能力，感知到自已的身体，

依旧艰难守着自已最后一点没有消散的意识，

同时竭力循着一种惯性，

使用着自已的能力，尽可能抽取着自已身上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负面情绪’。

而在这个过程中，

他与这个‘世界’的对抗，也在持续。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神’，

这个‘神’没有像是‘永生者的主人’那样，以一个伟大的形象出现。

祂就在这里，

这个世界就是祂……

蔺绪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祂的真名“不正，错乱。”

这似乎就是祂的名字。

而在意识到这点之后，

蔺绪这整个面对的空间，似乎还在变得更加恐怖，

祂更加真实的面貌，似乎要从这个错乱的世界中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