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空白

凌晨四点。

二层小楼里。

换在往常，蔺绪应该已经结束今天的一个小时多睡眠醒过来有一会儿了，

而今天，蔺绪则还没有入睡过。

不过这都是一件小事。

虽然蔺绪没有必要像其他调查员一样，服用魔药之后就再也不睡觉，

但连着熬个几天，基本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此刻，相比于几个小时前，

小楼里基本也没有什么变化。

蔺绪还坐在木质柜台后边，

殷盼雁则是坐在长沙发上，

唯一的区别，可能是殷盼雁又新倒了一杯浓咖啡。

通讯器更新的中州分处那边消息，除了时不时继续出现的，新的相关特殊事件，

已经很久没有什么新的，有价值的信息和进展。

蔺绪转过头，望了眼殷盼雁，感受到他目光的殷盼雁立刻抬起了头，显然依旧还保持着一种警惕和警戒的状态，未曾因为时间流逝而放松过。

而在蔺绪的视线里，也能够看到，这段时间里，殷盼雁的情绪实际上也一直不算太稳定，只是外在没有表现出来。

没有说什么，

蔺绪只是重新专注于那被他抽取了的异常负面。

事实上，他最终消化那异常负面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更快一点。

到此刻，剩下还没被消化的异常负面，基本就只剩下一个‘尾巴’了。

大概再要一会儿？

也不知道，他消化完这些异常负面之后，是否能够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这会儿，他倒是有另一件事情需要立刻再去做。

“蔺医生，六个小时到了。”

殷盼雁主动站起了身。

蔺绪再得去给那控制着‘兜售神像者’的濒死调查员抽取一次特殊负面情绪。

哪怕此刻中州那边的局势很糟糕，但也还没到，这边控制‘兜售神像者’的环节停止运转的时候。

……

“蔺医生，好像又要到清晨了吗？你早饭准备吃点什么？我刚才吃了两个包子……还是我以前家附近包子铺的，还依旧是以前的味道。”

“这个点，那包子铺应该也已经开门了，再过一会儿，就应该陆陆续续坐上人了吧。”

这一次的濒死调查员是一位代号为‘明天’的年轻调查员，军人出身。

在蔺绪出手抽取了这位濒死调查员身上的特殊负面情绪之后，也没着急离开，安静地听着这位濒死调查员说了一阵话。

以调查员明天现在的状态，实际是没有进食的需求的。

不过，特事处显然不会拒绝这样一位即将牺牲调查员的请求。

“最近，咱们东洲分处负责的地方都还好吧？”

“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蔺绪应了声。

中州分处的事情，因为东洲分处调派了大量调查员前去增援，

部分普通调查员可能不知道细节，但在此刻特事处内，这起特殊事件本身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不过，负责牵制‘兜售神像者’的濒死调查员显然是个例外。

特事处也不会主动告知这些事情，增加这些濒死调查员的心理负担。

又同这位濒死调查员聊了一阵，

等着这位调查员的意识重新进入到一种恍惚的状态，蔺绪才起身离开。

不过，刚出医疗部门的大门，

蔺绪就再停顿了下。

殷盼雁第一时间就转过来头，

“我好像从先前红枫调查员的异常负面中，看到了一些信息。”

蔺绪说了一句，

殷盼雁反应很快。

带着蔺绪，几个闪身就回到了二层小楼。

同时对小队其他调查员发出了示意，示意提高警惕。

信息对于调查员来说，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蔺绪此刻没有再去管殷盼雁，

在这会儿，

他先前抽取的那两百多单位的异常负面，终于被他消化了。

而就似乎像是正常抽取负面情绪之后反馈的记忆画面一样，

他也看到了一幅像是真实，又像是虚幻的画面。

他看到了消失了的‘俞家村’……不对，他看到了中州市。

也不对……他看到了此刻中州市及周边已经发生过‘错乱’事件的地方。

这是一幅很怪诞的画面，对于蔺绪来说，也是一幅很怪异的感觉。

他看到的，

并不是整个中州市的俯视图，以及其中发生了错乱事件的相对位置。

这是一种很抽象和错乱的感觉，

蔺绪好像从来也未曾看到过这样视角的现实世界。

他也没有看到‘俞家村’的任何标志，也没有看到俞家村里的人。

他看到了一个旋涡，又不是真得存在一个漩涡，

那是一段错乱的信息……而这段错乱的信息，就像是毁灭崩塌了后的俞家村。

而俞家村不是在他身前，也不是在他身后，

既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上。

‘它’在‘他’的身上……好像是‘他’身上的一部分……但是他又能够直接看到它。

而其他发生了错乱事件的地方，在蔺绪此刻的视角中，

也是类似的画面……它们不是某种具体的存在，

而就像是先前他在那个错乱空间中，疯狂往他脑海中涌进来的错乱细节。

它们此刻好像是在欢呼……像是在翩翩起舞……在庆祝一个伟大存在的到来。

而同时，它们融合……或许在现实中，有着空间距离的阻隔，

但在此刻蔺绪的感知中……它们正在以蔺绪无法理解的一种形式，化为一体……

一个更加难以形容的存在，似乎再萌生……

在意识到这一点过后，

先前还感觉，它在他身上的蔺绪，

骤然眼前一切都在倒转，

他像是落进了一个没有底的漩涡之中……然后，他看到了那个更加难以形容的伟岸存在。

祂要降临了……祂并不是从哪里到来，

而是一切‘错乱’都是祂存在的一部分。

地上的‘错乱’构成了祂，大地也就成为了祂的一部分，

人类遭遇的错乱事件不断出现，人类就成了祂的一部分。

这伟岸而难以形容的存在，蔺绪在这儿无尽漩涡跌落的过程中，似乎始终隔着一层迷雾，

他看不清楚祂的真正面容……或许祂本身也是错乱的。

但蔺绪却像是受到了影响，

本能地就想要看得更清楚了一些……不过下一瞬间，他同时感觉到了自已的肢体似乎在不自觉扭曲和移动时，

这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感，让他清醒了一些。

只是下一瞬间，

在这儿他看到的画面的最后一瞬间，

他看到了……在这个大概就是‘错乱与不正’之神存在的背后……他再看到了一道更大的‘阴影’。

阴影在这里只是一个形容，

是对于他无法理解的东西的一个概述。

他的脑子和意识在这儿极其短暂的一刻，像是宕机了。

于是他的脑子里这短暂的一刻记忆里，像是留下了一块空白，这块空白，就是回过神来后的‘阴影’。

这最后一瞬间的画面，

就像是不存在的存在。

蔺绪只是听到了殷盼雁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的意识在这一刻，才重新转动起来。

然后，莫名感觉脸上有些，

下意识抬手，摸了一把，才发现，脸上一片血。